林青墨急得脑门上都见了汗,刚从马车里下来的月如一看这情况,立马就红了眼睛。

    “我家大人是新晋的状元,本该是金榜题名,春风得意的时候,一听说秀水城发大水,许县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就感同身受,在一众沉默的官员中向皇上请命,甚至顾不上众人的阻拦一意要往这里来,一路上因为不适应吃了多少苦头,甚至还发了高热。好不容易到了许县门口了,结果还要被你们误会,拦在这里被你们打,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理?我月如一个小小书童,懂的东西不多,却还是替我家大人不值!你们若是不满,我这就要陈叔掉头回京,不管这破事儿,谁爱理谁理,我们不管了!”

    “月如——”

    林青墨一听这话,急得几乎变了脸色!

    她来这里就是冲着这路边衣不蔽体的百姓来的,他们连日来胆战心惊,又吃穿不足,自然心怀怨气,而她早就意识到了。如果因为这些,却打道回府,则根本不是她的初衷!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安抚百姓,然后取得他们的信任,才能够实施自己在这半月里做好的打算,若是因为月如这一番话都泡了汤,难道还真的要打道回府!

    真是平日里太纵着月如了!

    林青墨正要开口,却是看到因为激动已经步下马车来到林青墨面前、不着痕迹地隔开她与一众百姓间的距离的月如,一只手背在身后,做了一个手势。

    这个手势,林青墨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她们玩游戏的暗号,没想到月如还记得。她这是要她稍安勿躁,她心中有数啊!

    看着百姓在月如一番激动的言语中,骚动逐渐平息下来,有些百姓甚至开始交头接耳,开始相信月如所说的话。林青墨就知道月如的意思了,并且她的方法真的有用,比起她傻傻的说话有意义多了。

    看到月如看似不经意的转过身来,还给她做了个鬼脸,林青墨觉得眼角有些发酸。这实在是、实在是,唉,不提也罢。

    “口说无凭,谁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人群中一个,即使是衣衫破乱,面黄肌瘦,头发却依旧那破布给整齐束了起来,看起来较之周围难民一样人群多了几分斯文的男人,高声问道。

    “我们有凭证。”月如一听,立即手脚利索地爬上了马车,只听见里头翻箱倒柜的声音,不用看,林青墨都知道马车内的小柜子肯定是被月如这个冒失鬼给翻得乱七八糟,可惜了刚刚一番整理了。

    “找到了!”马车内一声惊喜的呼叫,然后帘子被粗暴的掀开,露出月如还犹带着些少女独有稚气的脸。

    月如展开文书,就这欧阳谢怀当初写下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大声的念出来,百姓中,那个先前出声的斯文男人还小声为听不太明白的百姓作了解释。

    月如都念完,还站在马车上,展开皇帝盖的鲜红的玉玺印上的大印给众人看。可惜距离太远,又有铁面无情的侍卫护着。看完了刚才其中一个侍卫手脚利索,又轻松的把一个大男人给扔飞了,众人都有些惧了。

    林青墨低声让两个侍卫让开些,如果对方不动手就不要出手。为了防止有百姓突然动手,也只是请那名斯文男子邀极为有身份的人上前来一起看看文书,确认一番。

    人群中骚乱了一嗅儿,人群分开了一条道儿,上百个百姓中间走出来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是斯文男子,一个耄耋老人,还有一个中年男子。

    斯文男子指着那两个人介绍,“这是我们村长,这是村里面的账簿先生,本人是许县里头的教书先生,由我们代表许县百姓上前来确认。”

    林青墨点了点头,那两个侍卫就让开了一条道。月如越发自豪的挺起了胸膛,将文书伸得更远了些。

    三人琢磨了良久,更有那个自称教书先生的男子小声把文书上的字念给那个村长听,三人互相看了一看,村长点了点头。然后,就回到了人群中。

    诸人一下子把这几人围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那个斯文男子出来了。

    “我们暂且相信你是皇帝派来的。可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皇帝派来的不代表着就能够做出些对我们有利的事情。你做什么保证?”

    “没错,你怎么保证——”

    人群中嗡嗡作响,其间一两个声音清亮的男子从这嘈杂的话语中脱颖而出。

    “月如,把干粮都拿出来,分给大家吃。”

    之前月如听了还犹豫,可现在这情况有了好转,听了自家大人的要求,反而是手脚麻利,不怠慢地爬回车厢里,扯出了一大袋原本够她们五人吃上六七日的馍馍、干饼。

    “这是在下在莫城添补的干粮,略有剩余,给大家伙儿垫垫肚子。”

    一众人一听这话,看着月如手中的包袱都眼冒绿光,要不是有那样两尊魔神杵在哪儿,定是一拥而上,哄抢耳光!她们已经多日没见过真正给人吃的东西,近日来吃的都是草根之类的,往常根本不会看上一看的东西,现在就连这些也快要吃完了,大家才举家离开生活了代代的地方。要不是到了这样艰难的境地,有谁会舍弃自己生养的地方?

    月如上前分发这些东西,才刚来到人群中,就被人粗暴的拽着包裹,她一时不备,差点摔了个狗吃屎!即使她稳住了身子,也被诸人推了推去,好容易才挤出了几乎要癫狂的众人中,心有余悸的回到林青墨身边。

    “太可怕了,大人,以后这些活儿,你还是交给这些人们吧,月如我再来上一会儿,非得短了寿不可!”她抹了把额头冷汗,故作夸张地甩了几把。

    “这也是因为饿的受不了了,否则这都是些良民,如何会这样!你呀,是没体会过这样的生活,自然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林青墨这样温和的性子也有些哭笑不得,原本紧张的心情因为月如的插科打诨也消失了。玩笑一般地在月如脑门上弹指敲了她一下,就将对方,捂着脑门好似受到了什么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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