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深深吸了几口气,自我调节了一会,慢慢放下了心底那几分情绪,浅浅一笑。

    “师弟,谢谢你。”

    谢谢?

    阎白疑惑的瞥了他一眼。

    “谢谢你选择了我。以后若我有问题,还可以问你吗?”

    景川虽笑着,却莫名让人觉得比哭还多了几分涩。

    阎白颔首,眼中没有太多的情绪。

    他从小跟着父母走南走北的探案,见过了太多的人世无常,也看过太多的世态炎凉,景川的情况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孩童开始接触社会都会遇到的迷茫罢了。

    他抬手拍了拍景川的肩头,起身:“先不要想太多,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事。”

    语落,他起身干净利落的离开。

    景川轻轻点头,周身散着几分颓然的气息,眸色暗淡。

    他默默听着阎白离开的脚步声,徐徐闭上眼,身子一软,靠在长椅后背上,长长吐了一口气。

    阎白走了几步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心底默叹,轻轻摇头,继而转身离开。

    酒店房间,寂静如空的房间里,连一丝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出。

    阎白推开门不有顿住了脚步,鼻翼动了动,嗅到了一分不该出现的味道。

    气息,陌生中带着点点熟悉。

    他略略思量,却是想不起来。

    稍作犹豫,他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进去,每一步几乎算是挪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空气中异样的湿度,像是屋内下了一场那般,湿漉漉的,让他不由蹙了蹙眉心。

    走近沙发,借着月光,他看到在歪倒在两步沙发上的两个人,面色苍白,唇色几乎与面容一个颜色。

    阎白心口一缩,面色突变,快步冲上前,确认了人还有呼吸,面色才稍稍好了一点,又扣了手腕,确认了脉搏还算平稳,心跳才稍稍稳下,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也许自己在焦急中,没有控制好动作,将乔陆离弄醒了。

    男人挣扎了低吟一声,睁开了眼,声音沙哑无力的呵斥:“是谁?!”

    他伸手想要抓阎白的手。\0

    阎白侧身躲开,“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乔陆离愣了一秒,眸中戒备散开。

    “冥主。”他疲惫的唤了一声,身子又软了瘫回了沙发上。

    阎白“嗯”了一声,没有心思计较他的称呼,“出什么事了?”

    乔陆离有些困难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摇头:“楚小姐又发作了,我帮她稳了一下,过度耗损,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阎白垂在腿边的手指无意识的敲了两下:“没事了?”

    “嗯。”乔陆离轻声应道。

    “屋里的湿气是你弄出来的?”

    “嗯。”

    阎白眸中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芒,轻轻点头:“我扶你回房间好好休息。”

    乔陆离没有推辞,弱弱道了一句谢谢。

    他现在身上真是一丝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了。

    阎白将人送回房间安顿好,让他好好休息,并告知对方自己明天有事要出去,让他不用跟了,有事电话联系就好。见他点头应下,便转身回房间了。

    他回去,将楚念瑾抱回房间,动作轻柔的帮她脱了鞋子与外套,轻手轻脚的盖上被子,又把了一次脉,确认问题不大,这才离开。

    出门后,他又担心楚念瑾的情况,在门口设一个简单的防护阵,这才回自己房间。

    一进屋,他就放松了身子,瘫软在床上,闭上眼,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浮起了几分疲惫。

    略略躺了一会,今日所经历的事情像电影一般在他的脑中回闪。

    唯一让他比较在意的是乔陆离的身份。

    若真如他在水月中的表现那般,只是一个被迫边缘化的人的话,又如何会如此娴熟的处理楚念瑾的情况?还有,屋内的湿气,不知他是如何办到的。

    反正,阎白自己是要花点功夫的。

    脑子乱哄哄的,想了没一会,就沉沉睡去了,连衣服都忘记换了。

    ……

    “就我们两个人吗?”

    景川偏头越过阎白看了看他身后,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阎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联系人,直接去刑侦局。”

    景川看他脸色很不好,接过资料找联系人电话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你还好吗?”眸中滑过几分疑惑。

    明明被刷新世界观的人是自己,对方看上去却是更受冲击的那一个。

    阎白抬手,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他不太清楚自己昨夜是几时睡着的,睡的却是很不安稳。

    一夜乱梦,醒来却是什么都不记得,整个人比睡之前还累。

    景川找到号码,一边拨号,一边目带担心的看着他:“真的没事吗?”

    眼前人看起来十分疲惫,面色也不是很好,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晕过去那般。

    阎白沉默的摆摆手,用眼神示意他做自己的事。

    景川见状,也不好多说,正好电话通了,他转了注意力与对方沟通了。

    “要他们的人来接吗?”

    阎白摇头:“告诉他们,我们一小时后直接过去。”

    他在景川打电话的时候,用手机查了一下路线。

    景川抬手同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便继续了。

    “联系好了,他们会等我们过去。我们现在……”

    “去餐厅吃东西,我联系车。”

    景川点头,跟上他的步伐。

    两人到刑侦局的时候,已经有在门口等着了。教授给了照片,因而看到他们就直接迎上来了。

    “你们好,我叫阮成,是你们这次研究的联系人。”

    景川伸手握住对方伸出的手,做了自我介绍后,又介绍了一下阎白。

    阮成在他说话时,不由多看了阎白两眼。

    阎白从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在景川做完介绍后,也没有开口。

    景川也发现了,但阎白的脾气,他也摸不准,略微犹豫了一下,他小声道:“师弟,师弟……”

    阎白转眸瞥了他一眼,他不由顿住了说话声。

    阮成自然注意到了两人的小动作,心里对两人的位置摸到了一点苗头。

    他很自觉地将注意力转到了阎白身上。

    “阎同学,你有什么打算?”

    阎白同他摆摆手:“卷宗准备好了吗?”

    卷宗?

    阮成一愣:“资料我们之前已经发过一份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阎白面色淡淡的睨了他一眼:“我要原始卷宗。”

    冷漠的目光,让阮成心口一凝,在刹那间如坠冰窟,冷的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须臾,他回神,看向眼前人的眼神不禁变了变,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原始卷宗,是不能外露的。阎同学,能给的资料,我们都给了。”

    阎白淡淡牵了牵嘴角,漾过一抹冷笑:“去找可以说话的人来同我说吧。”

    阮成心道:“还真是年少轻狂啊。”

    “阎同学,这件事,我能说的上话的。”

    阎白摇头:“我只要原始卷宗,还需要联系当年案件的负责人。”

    阮成对着他无波无澜的眼神,莫名的感觉一股无形威压朝自己袭来。若不是自己心理素质好,肯定就已经屈服,点头同意了。

    “阎同学,这不符合规定。”

    阎白头疼的突突直抽,本就少的耐心,呈直线下降。

    他无意与对方纠缠,拿出手机直接给荣栎打了个电话。

    “哟,我们的小少爷舍得理我了。”

    对方的戏谑,让阎白略带烦躁的蹙了蹙眉心。

    “我在凌城,研究一个三十年前的案子,你找人带我一下,我要看原始卷宗。”

    荣栎听他的声音,便知他的耐心已经告罄,心下好奇,是谁把小朋友给惹毛了。

    “行,我打电话联系,你等我通知。”

    阎白听言,冷声说了一句“谢谢”,便干净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不知,对方人听到听筒里冷漠的“嘟嘟”声音,好气又无奈的摇摇头。

    荣栎动作很快,没几分钟就接到了对方的短信。

    他看完短信后五分钟,就有人走了出来。

    “请问是阎白先生吗?”

    阎白点头。

    “荣先生让我来接你,你在凌城事宜,由我负责。”

    “嗯,我要三十年前‘莺飞案’的原始卷宗,可以联系到当年的办案人员吗?”

    阎白说着,领着人进了刑侦局。

    景川只稍稍惊了一下,便收神快步跟了上去。

    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他觉得自己已经能接受事情了。

    而阮成则不一样了。

    他惊得不由张开了嘴,双眼不会转动一般,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他根本无法想象,阎白一个电话,便将一队的老大给招来了。

    他回神时,眼前已经没人了,不由深呼吸了一下,快步追了上去。

    陈峰将人领回办公室,便联系档案室的人去找“莺飞案”的原始卷宗。而自己,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问阎白:“阎先生,您查这个案子是……”

    “我是港城的学生,有一个课题需要研究这个案子。”

    陈峰一愣。

    这个案子属于比较有代表性的,以前也有很多教授、学生来研究。但大家都是根据局内提供的资料,加上与犯人的一些交谈来研究的。从未有人要过原始卷宗,也不敢有人有。

    当然,即使要了,也不会有人给。

    阎白的情况,是真的独一份的。

    陈峰想着打电话给自己的人,心中多了几盘算。

    能请得动特案组的人,真的只是一个学生吗?

    眼下,暂时没人回到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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