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怎么不说话?”

    景川摇头,徐徐挪动了脚步,走到椅子边,颓然的坐下。

    短短几句的交谈中,他已经快被对方压的近乎窒息。后背全湿,好似从水中捞起来一般。

    灯光下,他漆黑的眼眸隐隐透出几分恐惧,令看官也不由跟着提起了心。

    室友不知他的挣扎与不安,只是惋惜那个课题。

    “你说,我们都是一起去的,他怎么没选我的?哎,运气这东西,真不好说。”

    室友略带不忿的“啧啧”两声,摇头晃脑的爬回床。

    景川闻言,嘴角勾过一抹苦笑。

    幸运吗?

    他却莫名的感觉,这更像是催命符。

    一瞬,对生命的贪念,淹过了对名利的贪欲。

    他沉默的闭上疲惫的双眼,整个人淹没在阴影中,好似与黑暗融做一团。

    室友没有得到回应也不在意,就是心底有点点不平,碎碎念了几句,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一夜难眠。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景川蓦地睁开了眼,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藏着某种令人不安的暗芒。

    他翻身起床,几乎没有一丝空隙的动手开始收拾东西。

    稀稀疏疏的声音,将睡梦中的吵醒,迷糊的询问:“你在做什么呢?”

    无人回应。

    景川虽不知这次要去多久,却没收多少东西。

    实地考察,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吧?

    他想,去了一个地方后,会回来整理好收集的资料,再去下一个。

    思考着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加快,离开时,宿舍楼一片孤寂。

    他拖着行李箱走到宿舍楼下,看着还未苏醒的校园,冷风穿膛而过,阵阵寂寥。

    他略略一顿,苦笑着摇头。

    “不过是说让我等通知,我竟然……”

    收拾好行李,已经要出发了。

    要去哪?

    他清亮的眸子浮上一抹以后,扭头看了看四周,长叹一声,转身正准备回宿舍。

    “没想到,你准备的还挺快的嘛。”

    “喵——”

    有点蠢,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他身上的光?

    阎白抬手揉了揉汹的脑袋。

    景川怔住,身子像是被下了定身咒一般,久久不能动弹。

    “怎么,难道你不是要去找我?”

    略显戏谑的话语,却让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景川抿唇,怔愣了好一会,才慢慢转过身来。

    “小师弟,为什么会在这?”

    短短的一句话,他说的艰难,目光游离,像是在惧怕什么一般,始终没有落在阎白的脸上。

    阎白也不在意,牵唇淡淡一笑。

    “我不过是来碰碰运气。既然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景川又是一愣。

    “现在就走?”

    机票不是还未订吗?

    阎白点头,干净利落的转身离开。

    景川回神,不敢再迟疑,快步跟上。

    校门口,一张黑色的SUV大畅畅的停在大门的正中心,嚣张而扎眼。

    景川还在想这是接谁的,就见阎白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他走近,跟着阎白打开了后座,看清后座上的人时,动作不由顿了一下,接着就见阎白抬手指了指前面的副驾座。他略微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急急转身上了副驾座。堪堪坐稳,车就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驰而去。

    他抓着安全带,深呼吸调整了自己的思绪,冷静后发现路线有些陌生。

    一夜没有睡觉的人,在轻微的颠簸中,很快睡去。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被叫醒的时候,整个人晕晕乎乎。

    他跟着车上人跃下车,一阵冷风吹过,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哆嗦,也跟着清醒了。

    景川扭头看了看四周,完全陌生的环境,令他的心悄然生出几分不安。

    “师弟,”他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紧张:“这是哪里?”

    阎白转头,眸色淡淡的与之对视,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既然你选择了跟着我,有些事,还是需要让你了解一下。”

    “喵——”

    你确定不会吓死他?

    阎白还未开口,汹又开口捣乱。

    景川蓦地一惊,看着他怀中的黑猫,黑金色的瞳子,如星辰一般,熠熠生辉。双眸对上,他的心却莫名多了几分寒意,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师弟,你要带着猫吗?一直。”

    阎白点头。

    “这次离开的时间有些长,把她一个人放宿舍,我担心她会给我惹事。”

    “喵喵。”

    我才不会,惹事的都是你!

    阎白抬手轻轻拍了她的脑袋一下。

    “安静。”

    “喵——”

    汹不服气的挠了他一爪,气呼呼的转过头。

    太过生动的互动,让景川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猫成精了吧?

    说好的建国以后不能成精呢!?

    他心里止不住的咆哮,脸上却是僵成了石化,一点表情都做不出来。

    阎白也不在意,抬手点了一下汹的额头,对景川说道:“一会经历的事情呢,大概用你毕生所学,都解释不了。你若有不懂的,看着就好。离开了以后,再说。”

    “啊?”

    景川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他的话。

    阎白勾唇浅浅一笑,没有再解释。

    他转眸看向乔陆离,朝他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这是一处小区的角落,绿化很好,交错的树木,生生将这隔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景川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人。

    唯一的女孩,面色惨白,脸上带着怏怏的表情,好似大病初愈一般。

    那个开车的男子,在接收到阎白的讯号后,双手抬起,飞快的做了一堆他完全看不懂的手势,嘴巴里还在碎碎念着听不懂的话语。

    就好像……

    就好像……

    就好像那些道士在做法一般。

    荒诞的想法一出,他就觉得自己脑子好似被敲了一闷棍,急忙摇头,想要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谁想,视线还未固定,又蓦地看到周围的水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成了速度,温度在刹那间骤降。

    他瞳孔剧震,看着周围匪夷所思的一切。

    水珠像是收到某种召唤一般,以极快的速度从自己眼前掠去,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跟着水珠转动。下一瞬,就见那个男子周身被水珠笼罩,瞬然之间,凝结了一个水泡将人完全罩住。

    “这……”

    他吓的惊呼。

    阎白回头,食指扣在唇上,轻声开口。

    “嘘。”

    淡淡的一声,却像是一只大手掐在了他的喉头上。

    景川一怔,莫名的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他愣愣的看着眼前一起。

    目光一及,水泡“砰”的爆炸,向四周散开,“哗”的一下失去重心落地,散落在地上,瞬地没入,消失不见。

    而那人身前却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旋窝,一点一点扩大,慢慢的像是开的口子,堪堪刚好够一个人通过。

    想法一出,他蓦地就那伸出了一条腿。

    景川惊住,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心脏仿佛在那一瞬都停跳了,世间万物不再存在,包括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肩头蓦地一沉。

    “啊!”

    惊声的尖叫,划破了长空,惊奇鸟声一片,将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阎白皱眉。

    “学长,冷静。”

    景川稍稍回神,哆哆嗦嗦的抬手,指着眼前的人:“你……你……你看见了吗?”

    阎白轻轻拍了拍他肩头,点头:“不要怕,没事的。”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你没看到他刚才在做什么吗?那些水,呼呼的就起来了,一下变成了水泡,一下变成了水珠,又呼呼的没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还有那有个人,你看到了吗?不是我们的人,他突然就出现了!”

    咋咋呼呼的嚷嚷,闹的阎白头疼。

    他几乎没有一丝犹豫的抬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巴。

    “我说,冷静,听懂了吗?”

    景川心头一寒,对危险的本能反应,让他一下止住了东西,瞳孔剧颤,满目惊恐的看着眼前人,后背冷汗直冒,面上却是乖乖的如捣蒜一般不停点头。

    “不闹,oK?”

    景川点头。

    阎白盯着他看了一会,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将手松开。\0

    来人是四长老。

    昨夜乔陆离与之联系过。

    四长老担心会出什么问题,便亲自来了。

    “冥主,怎么会突然到访?”

    对方才离开不过三天的时间,这又突然到访……

    若他没有看错的话,他还带了一个人类来。

    这,又要做什么?

    阎白面色淡淡的点头。

    “有些事。至于他,你们当他不存在就好。”

    四长老看了看新人,嘴动了动,有心想要阻止,却摆在了对方冷然的面色下。话卡在喉头,终是颓然的叹了一口气点头。

    阎白颔首,示意对方带路。

    四长老恭敬的弯了弯腰,点头,转身离开。

    阎白使眼色,让乔陆离带好景川。

    他本不想带人来的,但他昨夜思考后,决定从水月直接去凌城。

    凌城有一处转换阵。

    景川的脑子像是被僵尸吃掉一般,已经没了思考能力,一片空白,任旁人动作。

    乔陆离看着对方涣散的目光,不由默叹摇摇头,在心里嘀咕,这不会被吓傻了吧?

    没人回答。

    进入水月后,阎白让乔陆离安排景川与楚念瑾,自己则与四长老去了议事厅。

    “不知冥主这次,又是为何而来?”

    四长老看着楚念瑾一行人离开的背影时,眸中的神色多了几分看不懂的东西。

    他隐约发觉,楚念瑾身上的气息有点不对劲。

    阎白也没有再与之周旋,点点头,单刀直入。

    “你发现了吧?楚念瑾的变化。”

    四长老点头。

    “她身上的味道,与上次,很不一样。好像……”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太敢将心中的答案说出。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乔陆离确认过了。”

    “怎么可能?她蜕成了完全鲛人?”

    “如果你说有鱼尾巴的话,我想是的。”

    四长老惊住,嘴巴不由自主张开,直愣愣的看着阎白,脑中思绪翻腾,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开玩笑的痕迹。

    奈何,阎白神色淡淡,连一丝多余的情绪都看不出。

    四长老顿住脚步,深深呼吸,好一会,才稍稍平复了一点自己的情绪。

    “冥主,这个玩笑一点不好玩。”

    阎白嘴角闪过一抹讥讽。

    “是吗?”

    真的是玩笑吗?

    漆亮黝黑的眼眸中写满了讥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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