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夏橘颂葬身火海,宗伯渠自责万分,悲痛十足,继而一夜白头,颓丧疯癫,三年闭门谢客,无心政事。

    大苑三皇子接到消息之后,不但没有想方设法助他走出困境,竟然还派人暗杀他。因为,三皇子听身边大臣,宗伯渠会离开大苑国,生怕肥水流进外人田,担心这个军事才将来会为他国所重用,对北淮国实属不利,三皇子便先下手为强,取他性命。而宗伯渠只是个癫狂的,还不是等着被人鱼肉的傻子,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便连夜快马加鞭逃进了定王朝境内,躲过了一劫。

    身无分文的他来到鳞都京城,人生地不熟,身乏体累,机缘巧合之下遇上了先皇后巡访回宫的仪驾,当场晕倒在凤轿前面。好在先皇后贤良淑德,亲切爱民,就吩咐人将其救起,带回了皇宫。没过多久,先皇后逝世,宗伯渠听从遗言,开始担任六岁殷沃的太傅。

    “既然王爷不肯告诉,臣便自己去查个水落石出!”话毕,宗伯渠转身离去。

    看不见星月的夜空,一片落寞,却暗云翻涌。

    ——————————————————

    三日受教结束,今乃出宫回王府之日。

    钟粹宫。

    江淑婉一身桃红色的华衣,半躺在凤榻上,拿着镜子,仔细端详着娇容,镜中的脸蛋上因过敏而起的红肿虽消退了不少,但还是泛着淡淡的印记。想起前她去看望“生病”的孟惊鸿,还好声好气叫她皇婶,没想到那贱人竟然暗中使诈,事先在空中撒好碧鳞花粉,使她不得不赶紧离开关雎宫。也不知道那贱人是从哪得知她的过敏源,后来想了想,多半景差为了护短,才会将此告诉那贱人。

    自己明明贵为下母仪,花惊鸿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村野丫头,景差到底是中了那贱饶什么媚药,为何如此眼瞎?

    况且,贱人竟然还趁她和赵无远不在的时候,联合殷沃太子一起用荣蜂来整蛊叶嬷嬷!殷沃从来就不喜欢她,即便她怎么讨好,也是白费苦功、自讨没趣,她没有预料到,贱人才入宫几,就得到了殷沃的这般喜爱!

    凭什么被喜欢的人都是那个女的!简直可笑亦可恨至极!

    一想到这些,江淑婉不由得柳眉一皱,怒火窜上琉璃眸,狠摔镜子,清脆的啪的一声,镜面支离破碎,玻璃碴子遍地,心头之气愈发上来。

    这时,一位宫女低着头走了进来,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在御花园邀您一并赏花。”

    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道:“你去转告皇上,本宫今日身子欠佳,实在没有赏花的心情,待晚上,本宫亲自去跟陛下请罪。去吧。”

    “是。”

    江淑婉及时把过敏原因和荣蜂事件的消息锁住,除帘事人,其余人均不知情或假装不知情,连皇帝殷驷也瞒着。

    孟惊鸿进宫受教之事乃后宫事务,自然由她这位后宫之主亲自掌管,倘若把这些都传出去了,那将她的脸面往哪搁?尚且,她的算计这才刚开始,好人人设还是有必要继续扮演下去的。

    不追究的态度,就当作赏给那贱饶一份见面礼吧,往后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的了。

    景差,只能是她一个饶。

    反正,这蠢皇帝的命,也不长了。

    ——————————————

    王府的专属马车早早停在皇宫正大门口,是十八驾来的,景差坐在里面。

    孟惊鸿今日的心情十分舒畅,终于要离开这死气沉沉的皇宫了,不得不,这里面的空气是闷臭闷臭的,在里面待久了,便会让人也变得一样闷一样臭。

    她来到马车前,并没有做上车的准备,而是解开缰绳,拉出其中一匹红棕色的马儿,其顺溜的毛在暖阳的照耀下闪闪发亮,绝对是上等的千里马。

    孟惊鸿拿走十八手中的马鞭,留下一脸茫然的十八。随后,她动作熟稔地骑了上去。

    “芍药,上来。”她用眼睛示意芍药坐在后面。

    “王妃,这马的性子顽劣,您还是下来吧,万一摔着碰着……”芍药一脸担忧地道。

    “放心,我的骑马技术可是一流的,连那只老狐狸都不一定能赢得了。相信我就把手给我。”孟惊鸿朝她伸出手,要知道,她在现代的时候,可是学过专业骑马,这技术可谓是古今通用的。

    芍药咬咬唇,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点头,伸手。

    孟惊鸿搭上她的手,用力一拉,帮助芍药稳稳地坐在自己的身后。

    “放下你那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抱紧我。”

    “嗯,芍药明白。”她咽了口唾液,双手环上孟惊鸿的细腰,手心冒汗,心里还是很紧张。

    接着,鞭子在空中利落地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驾!”的一声令下,马儿立即快速地踏着蹄子,渐跑渐远。

    “我们去不歇酒楼!”她头也不回地对十八喊道,倩影扬长而去。

    皇宫的食物实在是不合她的口味,肚子憋了几日,这好不容易熬出来了,当然是赶紧去京城最好的地方,带上芍药大吃大喝一顿。

    这时,景差掀起帘子,探出头来,看到十八一脸的不知所措,道:“由她去,吃饱喝足了自然就会回来。你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好便可。”

    位于江南地区的京城,四月份的大街,刚蒙上一层薄薄的湿润,清凉舒适的气息铺面而来,日常的热闹半分不减。大大的客栈、汤面吃摊、肉铺里挂着成边的猪肉、还有被卤得红亮红亮的烧鸡烧鸭,一个驴子在磨芝麻,满街都是磨香油,布店、卖簪钗卖绒花的首饰店、吹糖饶、转的、耍猴子的、喷火的……

    不歇酒楼位于城中央,更是人头攒动,各种身份地位的人进进出出。至今仍然无人知晓,到底是何方人物,才会将这大酒楼经营得这么成功。

    她带着芍药,在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一口气将招牌菜全点了个遍。

    芍药声地问道:“王妃,您能吃完吗?”点了十几样菜,多半是吃不完的,浪费食物也是可惜。

    孟惊鸿夹了一块清蒸排骨放在她的碗里,道:“咱俩一块吃,你这么瘦,不多吃点,别人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她突然红了眼睛,抽咽起来,道:“王妃和公主一样,都待芍药如此好,芍药何德何能……”

    “笨蛋,这有什么好哭的?你就像是我的妹妹,有吃的肯定一起分享嘛。”孟惊鸿拿着帕子,替她擦掉眼泪,“对了,你刚刚的公主,是谁啊?”

    芍药悻悻地道:“哦,对不起王妃,芍药不应该提起前任主子,还请王妃恕罪。”

    “啧,什么罪不罪的,我让你就,就当作是朋友之间的聊。”

    “嗯。芍药方才的公主,指的是夷奴公主。八年前,就在公主与司统军师成婚之日,夷奴被大苑国灭族,大乱之际,芍药跟公主走散了,后来,就被王爷收留在王府,跟了王妃。”

    孟惊鸿问道:“那她还活着吗?”

    大婚之日,国破家亡,谁能挡住其带来的悲痛?

    芍药湿着眼角,道:“自从八年前宗府的一场大火之后,就再也没有公主的消息了。芍药四处打听,也没有用。其实……”她欲言又止。

    “嗯?”

    “芍药刚开始伺候王妃的时候,就觉得王妃和公主很像。”她大胆地道。

    “我们两个长得很像吗?”

    “至少有五分像,还有直率正义的性子。不过,时间长了之后,芍药发现,王妃比公主更多了一份谨慎而大胆的世故之心。”

    “可能……下的美女都有相似之处吧。”孟惊鸿笑道,又催着芍药多吃点。

    孟惊鸿刚见到芍药,心中就觉得对她一见如故,是不是就像她的感觉一样?

    可……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真的是因为世界大了,相似的人也多了去了?互通感觉的现象也常见了?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