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亲王满意地翻看着图案,看到其中一页他最喜欢的图案,同样的图样却画了三种。

    而这三种,虽然图案相同,以他常年精研书画的眼光看,却是颇为不同。

    他不由问道:“这三个图样,是否出自不同人之手,本王观之,最下面这一幅看起来毫无生气,虽然精美却死气沉沉。

    最上面这一幅,虽然有了些灵动,却又有浓厚的工匠气。

    唯有中间这一幅,却是规矩之中不适灵气,虽然是简单的图样,却有山水画的意境。”

    王伸出大拇指:“王爷眼光老辣真是让人佩服不已。

    不瞒王爷,最下面的突然,乃是使用的刻制的磨具,直接翻印得到。

    最上面的一幅,乃是老练的漆画工匠画得。

    而中间这一幅,实不相瞒,乃是我们千叶品牌,花费巨资还借助了太子殿下和忠武伯的面子,才请到的画坛名家苏去先生绘制。

    之所以在画册中呈现,乃是因为三种图样对应三种定制方案。

    若是选取翻印的图案,一辆车只需花费五百两银子即可。

    而由老漆画工匠花费功夫绘制,因为人工绘制不易,老工匠也不易请得,一辆车便需要花销三千两银子了。

    至于要由苏去先生绘制的话,便不是钱的问题了。

    众所周知,苏去先生性情不定,虽然居住在东山,即使支付了重金,也许他兴致刚好之时,将图样一气呵成才能成功。

    所以不光是需要重金,还需要耐心等待苏去先生动笔。”

    “苏去,竟能请苏去先生为图样动笔?!”诚亲王如何不知道苏去是画坛名家。

    虽然并非顶尖的一波,却也由于其性情潇洒不羁,而广受文人雅士的追捧。

    如果能由苏去给自己的车子装饰图案,花费代价也好多用些时间也好,诚亲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他又有些疑问,马车毕竟一路奔驰,自己绝非庸俗炫富的人,总不可能停车之后拉着人围着车看苏去的笔法来辨别苏去动笔。

    当他出这个疑问,王翻开又一本册子。

    在这册子上,分别有马车的正面、侧面和背面图样,上头有许多个铭牌的位置。

    王介绍道:“除了东山出产的铭牌之外,享有尊贵千叶品牌服务的车辆,还将赢千叶’的品牌铭牌。

    马车前前后后许多道工艺,但凡用到苏去先生这般的名家的,都会添加上一支以先生印章为模板制作的铭牌,彰显尊贵独特的身份!”

    虽然是第一次听,但想来和画家铃印、工匠留字一般,可以让东西身价倍增。

    听着王一项项的介绍,诚亲王加上了自己的理解,在陆遥和叶载墨的恭维下,晕乎乎地便对自己的马车下达了复杂而又昂贵的定制订单。

    车身的线条、图案、装饰,要么得出自着名书画家之手,要么得出自有名气的大工匠之手。

    所用的材料,一应都要奢华,如那车身用到的钢铁,必须与大周新军武备所用的钢铁一般。

    为此为了保养好这些钢铁,将来还要在王府配备专门的保养技师。

    车厢外头的灯具,要够大够气派,听还能有一些光效的,反正只要价钱,在符合礼仪规矩的基础上,要多奢华便来得多奢华。

    林林总总算下来,诚亲王的这辆马车,为了满足他的个性化定制需求,竟然要十二万两银子。

    而为了付这十二万两银子的定制费,诚亲王还得缴纳二万两银子的千叶尊享会员年费。

    但诚亲王一点不心疼,竟是心满意足地便回了王府。

    这位有钱至极的王爷,花起钱来可谓是豪爽至极,到了下午的功夫,运送银子的车队,便往东山来了。

    陆遥大手一挥,便从这笔银子里头拨出来五万两银子,用于明年四轮马车的继续研发。

    叶载墨如今竟然还嫌弃钱少:“不够不够,这预算根本不够!”

    陆遥白了他一眼:“五万两银子可以做的事情那么多,怎的还嫌不够?”

    叶载墨便盘算起来:“四轮马车的生产过程,暴露出了许多的问题,也给了本宫许多灵福

    现在制造马车零件,几乎都靠工坊的工匠手工打造,虽然有一部分大匠人做出的东西品质很好,但生产商读书着实提不上去。

    若是马车今后想要大量快速的生产,本宫认为应当设计出能够代替人力的机械。

    依照本宫的想法,这种机械,应当是以力代巧。

    例如马车的骨架各个构件,如今工匠手工打造,乃是十分费时费工的锻造之法。

    若是能够借助水力,直接以巨型重锤,利用磨具直接冲击出相同的构件。

    是否可以节省极大的人力,进而节省成本同时大力提高生产效率。

    不过要进行研究,设计出这样的机械,绝非以往本宫根据古籍,改造水力机械那么简单。

    要保证生产工艺,这些机械的形制、材料等等,都需要进行周密的研究跟计算。

    要将这些研究透彻,非得率领一支研究队伍,耗时糜多才能成功!”

    陆遥听明白了叶载墨的意思,他也意识到,借助生产四轮马车这个系统工程,他们可以开始进行工业化的摸索。

    为了工业化,莫是五万两银子,就算是五十万五百万两银子,都是值得的。

    当即陆遥大手一挥:“好,现在便先调拨十万两银子,作为先期工作的资金,今后随着研究的进行,所需的银两,都由我来想办法,若是能够有成效的话,我们的生产恐怕会完全进入新的时代。”

    叶载墨一听此事能花十万两,忍不住搓起来手,决定大干一场。

    然而当叶载墨开始在皇家学院组织人手,开始研究工作的时候,却开始有些无处下手。

    起初他只是有一个大致的想法,还没有细细思考过各方面细节。

    等到真的开始做的时候,他才发现,其中牵扯到的学问之复杂。

    如今哪怕皇家学院在许多方面都走在周国的前列,但学院的术数、格物等等纸面上的学问,都不足以让叶载墨完全实现心中的想法。

    而那些生产之中的实际学问,也处处都是坑。

    以往虽然陆遥在东山普及了阿拉伯数字,要求东山的生产使用绝对统一的度量衡。

    但这也仅仅是做到了使用的统一,而这个统一的基准,还是目前朝廷广泛使用的度量衡标准。

    问题便在于,这个度量衡标准是十六进制的,对于术数来,显得很不方便。

    而随着叶载墨对思路的整理,暴露的问题越来越多。

    他不得不冷静下来,将千头万绪清理顺序,所涉及的学问,分门别类,以他的学识进行整理,好便于之后培养合适的人才。

    所以人才的缺口,也显得越来越严重,他不得不催促着陆遥,赶快进行入学考试,好选拔出一批资质尚可的学生着力培养,跟随叶载墨进行研究。

    原计划正月十五之后,才进行的入学考试,被直接提前到大年初八。

    考试的科目,不过是两个科目,分别是文综和理综。

    这两个对于学生们十分新奇的科目,试卷上可谓是包罗万象,既可以是选拔性考试,也可以是分级分类的考试。

    文综试卷,考察四书五经、考察锦绣文章、考察诗词歌赋甚至还考察绘画、音律。

    理综试卷,考察数算、格物、生活常识甚至还考察厨艺、动手能力。

    目的便是以尽可能涵盖得够多的考察点,摸排出学生们的情况,既方便因材施教,也方便尽快选拔出一批可以跟着叶载墨做事情的。

    这个年,陆遥都没过好,虽然全家都搬到了东山,但他都没时间陪老婆孩子们,就被叶载墨拉着,准备入学考试的事情。

    东山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从全国各地招收,然后送到东山皇家学院来的学生,足足有三千多人。

    虽然皇家学院的招收条件不错,但更多是针对贫寒子弟。

    在陆遥的指导下,各地招生的负责人员有意控制着招生条件。。

    但出身贫寒的读书人,除非赋异禀,否则是极难得取得公民的。

    毕竟平时连饭都吃不饱,能看上那些书也全凭运气,跟谈不上名师指导了。

    所以这群人中,除了京城以及京城周边一些慕名而来的读书人之外,大多也不过是通过了童子试,勉强算个童生,至于秀才功名那就极其少见了。

    自从陆遥定下了让学生们到东山各处去见闻的方针之后,他之前教谕学生的讲演,被加以润色后,大量印刷,确保每一个预备学生,都能读透。

    而这些贫寒的学生,在东山好吃好喝,见识到了东山的繁华之后,更是对这位学识渊博心系下苍生的陆院长崇拜得五体投地。

    但考试终究是要考的,两套试卷,全都由陆遥和叶载墨一手包办,可谓是呕心沥血别出心裁。

    东山皇家学院入学考试的事情,还惊动了周皇。

    虽然他不便干涉,但也吩咐下去,等考试结束,一定要第一时间将考试地结果汇报给他。

    春节刚过,对于这些考生中的绝大多数来,还是平生第一次过年穿新衣、吃饺子、看焰火,住在干净而又暖和的屋子,不再为一日三餐担忧。

    而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和忠武伯给予他们的。

    所以他们时刻不敢懈怠,虽然入学考试所要考的许多东西,他们都是云里雾里,但还是竭尽所能,做好准备迎接考试。

    考试的地点,在皇家学院气派的教舍之郑

    因为学生们都暂时居住在校外并未分配宿舍,所以他们还需从校外的东山宾馆步行前往学院。

    而这一日,以往热闹喧哗的东山,破荒的显得静谧且严肃。

    因为年关,大多的工坊还在停工状态。

    往日工坊生产时候敲敲打打的各种声音没了,工匠们的号子声没了。

    但当学生们走在向往学院的大道上时,却看到一位位东山的匠户,携家带口而又井然有序地站在道旁,看着学生们往考场走去。

    这段时间里,许多学生都进到各处工坊去参观学习,让工匠们都清楚,这些学生大多都出身在他们这样的贫寒家庭。

    以往的他们虽然读书,却是极难出头,考取功名多半是奢望,能够多读些书,然后混个没那么辛苦的差事已经算不错了。

    而如今,这些学子们却得到了机会,可以参加东山皇家学院的入学考试。

    今后哪怕他们不能考取功名,也可学会许多有用的学问,至少能够成为一名东山所需的手艺人。

    许多工匠心头已经明白,东山如今的工艺日新月异地在改进,恐怕过不了多少日子,便需要有学问的人,才能胜任工匠的工作,再也不是以往那般,随便一个有膀子力气头脑不算太笨的苦哈哈,便能去学手艺了。

    今后他们的孩子,也唯有如今日的学子一般,进入皇家学院学习,才能成为东山的工匠。

    不过若是能够成为东山的工匠,那便是一份顶好的前途。

    东山的匠人受到尊敬,若是做得出彩了,甚至还能受到皇帝的褒奖。

    挣到的银子更不用,若是在其他地方,他们就算是累死累活,自己这一家老,最多也就是温饱。

    哪能如在东山一般,病了可以去医学院看病,诊金和药费能够得到工坊地补贴。

    平日里的吃喝,还有酒有肉,都是精细的粮食。

    住地更是坚固而温暖的宿舍,而不是老家那随时都摇摇欲坠的土坯茅房。

    所以今日,工匠们都自发的携家带口,来看看学生们参加考试,既是因为平日里与学生们相处的情谊,更是看到一份自己后人未来的前途。

    学院之中的考试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哪怕是年关,东山的居民们依然默契地保持着安静,娃娃们都被大人看管得好好的,绝不让去玩鞭炮。

    生怕惊扰了学生们的考试,耽误了他们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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