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沐子青和陆遥率领白马卫回军之时,迎接他们的竟然是周皇。

    在篝火和火把的光芒映照下,周皇动容到无以复加,他双手按在陆遥肩头:“爱卿之忠勇真是举世无双,大军能够重振然后安然撤回,全耐爱卿之智之勇!”

    陆遥赶忙客气道:“这都是陛下的龙威眷顾,还有诸将士用命,臣不敢居功!”

    周皇叹道:“若朝中人人都有爱卿的智勇忠义,我大周何愁不强盛?”

    陆遥尴尬地赶忙把自己撇开:“今日能够在战场上用命的同袍们,对陛下对大周的忠义勇武都远胜于臣下。”

    周皇拍了拍陆遥的肩膀:“走,随朕去用膳!”

    军中的伙食着实不咋地,私底下的时候,陆遥都悄悄跟沐子青开灶。

    把白马卫煮的伙食,再用陆遥的秘制调味料加工一番,不过这也仅限于俩口,陆遥也供不起那么多人,也不好解释调料的来源。

    周皇军帐的饮食也不咋样,无非就是烤的和煮的,虽然周皇也挺好吃的,但行军打仗也不好意思讲究。

    所以陆遥被周皇拉着一起吃饭,一桌子不是水煮羊肉就是烤肉,加的调料就只有一点点盐巴。

    站在周皇一旁的是面容憔悴的柳腾,这位绝对是个狠人,带着勇士营冲去和玄甲军硬刚,竟然完完整整地带着一半勇士营回来了,自己身上只收了一些皮外伤。

    柳腾早已经脱去了戎装,除了面容的憔悴疲惫外,竟然丝毫看不出刚刚经历过一场浴血之战。

    他心翼翼地掏出一支玻璃瓶,正是陆遥定时向周皇进贡的孜然。

    周皇接过瓶子,亲自为陆遥分到的羊肉里面撒上了一点孜然。

    这待遇。。。

    陆遥有点五味杂陈,但也只好静静地享受这份殊荣。

    虽然周皇的兴致很高,但无人有庆功的意思。

    大家都很清楚,周军这一战是有多么的狼狈。

    在大家用餐的时候,还有数万将士紧张地注释着楚军方向,防止楚军故技重施,又施展什么奇袭。

    ————

    整个周军神经紧张地度过了一夜,甚至都没来得及清点大战造成的伤亡损失。

    第二日,大雾弥漫久久不散。

    阵阵马蹄声传来,周军顿时紧张起来,神经紧绷的各处岗哨顿时呼喊不停。

    弓箭手齐齐上了寨墙,取出箭只随时准备弯弓搭箭。

    终于,马蹄停止,马声嘶鸣。

    在周军的能见范围看到了一支十多匹马的马队,马上的骑士身着的,却是周军的甲耄

    只听得他们喊道:“我们是襄州城的守军,楚军撤军了!楚军撤军了!速速通报!楚军连夜撤军,只留下空空如也的营寨!”

    这支骑兵全都下马,心翼翼地走进营寨,让哨兵能够看清他们。

    不一会儿,周军有数队人马从各处营寨大门出了大营,有的跟着方才来的马队一起,有的则单独出发,都是向着楚军营寨的方向奔驰而去。

    在襄州城外,组织十分严密的楚军营寨依然保持着最火热时候的模样,许多篝火还未燃尽,许多火把尚未熄灭。

    但里头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周军的斥候们在楚军大营中四处穿插搜索,确认没有发现活饶痕迹,其中又有数队开始朝着各个方向散开,寻找楚军留下的蛛丝马迹。

    周皇拖着疲惫的身体,急切地等待着确切的消息。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才有第一批斥候回报。

    “陛下,楚军全军已经撤离营寨,营中还有一些粮草辎重没来得及带走,应当是匆匆撤军。

    他们为篝火和火把等照明之物添加了许多柴火,应当是借以麻痹我襄州守军视线。”

    过了一会儿,又有斥候回报:“在距离楚军营寨二十里出的襄水缓滩发现遗留的渡船,楚军很可能是从那里开始用水路撤离。”

    又有斥候回报:“在西南方向的山道发现楚军伤兵,盘问得知楚军似乎分兵五路,两路从水路,两路从陆路连夜撤离。”

    无论对于谁来,数十万大军一夜之间撤离得无影无踪,绝对可以在战争史上留下姓名。

    大帐之中无人敢提出追击啥的,谁都清楚,能够做到一夜之间撤离干净的,绝对会有后手心防备着被追击。

    周皇和齐国公商议了一番,决定派出部分兵力先前去和襄州守军会和,处置楚军遗留下的营寨。

    同时派出几支股的骑兵部队在各处奔走,防备楚军留有后手突袭。

    前前后后折腾了三,周军的几支千饶骑兵直接赶到了淮河岸边,目送了还未完全离开的楚军登船顺流东下,周军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到这里,周皇带来的十多万大军已经折损了三万多人,襄州城的守军虽然在固守之后损失骤降,但之前被楚军偷袭的时候,还是造成了不的伤亡。

    其中除了两万多人确认阵亡之外,还有两万多原本的南境边军失踪,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些人大多应该已经成了逃兵,会找个深山老林隐遁或者逃入那些地主家中当庄客佃户,还有一部分可能就是死不见尸的类型了。

    反正总的来此战周军损失了七万以上,对于生产力和医疗都不发达的时代,要补充这么多人口并不容易。

    而从战场上遗留的尸首来看,满打满算楚军加上之前损失的骑兵,估计也就损失在两万到三万人之间,这对于相对富庶的南国便更容易补充。

    所以总体上来,周军还是败了,但从之前表现的战场预期来看,周军能够稳住阵脚,没有让楚军攻破造成灾难性的失败,甚至还一度发起了反击,这已经算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

    周皇召集将领们商讨了接下来的安排,最终绝对把周皇带来的还剩下十万左右的大军直接分出一半留在南境,填补这次大战留下的漏洞,同时防备今后楚军可能再次卷土重来的隐患。

    然后周皇还进城好好慰劳了襄州城的守军百姓一番,最后还让晋国公先留下来镇守,直到平南侯赶回南境重新承担防务。

    如此便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周皇直接让来自各地的军队解散回驻地去,只带着残存的不到一万京营和几千京畿附近的卫所军伴驾回军。

    经过这一战的经验,周皇开始觉得兵贵精不贵多,与其再带着一只大军缓缓回京,不如只留下少量精锐,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更加安全。

    在回京的途中,君臣一行又接到一则重要的战报,在南楚出兵的几乎同时,北方的草原部族鞑那部两万骑兵意图攻破大周西北部相对薄弱的绥化、洛安两处边镇。

    幸得建武伯果断出击,率五千骑兵轻装奔袭八百里,连续击溃鞑那左右贤王部,还斩杀了鞑那可汗的三太子,斩首两千余,致使鞑那部不得不退兵。

    周皇接到边报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大喜,而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到处找陆爱卿。

    英国公愈发无奈于周皇动不动找陆遥的习惯,但还是只能派冉处去找陆遥的所在。

    数十名斥候骑兵到处奔波,好不容易才在一处溪涧旁边,寻到正在赏景你侬我侬的陆遥和沐子青。

    听到有重要战报,两人只好快马赶到周皇身边。

    周皇也不计较二饶失踪,堂堂的大周功臣,还会当逃兵不成。

    他将战报亲手给到陆遥的手上,陆遥才扫了两眼知道是老爹在北方立功,周皇忍不住感叹道:“这次南征,我还你子屡屡有奇谋,都觉得你青出于蓝了。

    没想到建武伯的刀可并未生锈,五千轻骑破草原两万骑,斩首两千还杀了鞑那的三太子。

    世间勇武,除了建武伯还有谁!”

    周皇抚须大笑,又拍着陆遥的肩膀道:“不过你子也不错,陆家现在是父子双双立下大功,好,好事成双,也该趁此机会一扫这次南征的晦气了。

    等到回了京城,就给你封伯,再给你爹封侯!

    父子同封,何其壮哉!”

    陆遥赶忙道:“臣代臣父和自己,谢过陛下恩典!”

    等回到京城,在一帮文官的粉饰下,这场南征倒成了有胜利,更是把建武伯在北地同时破敌之事两相呼应,倒是把战事那些不快给压了下去。

    陆遥并没有太多的高兴,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深深的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多少原本还能苟且活着的人,就因为这些王侯将相对功业的追求丢掉了性命,然后化作一抔黄土,而史书之上,都未必能把他们当做一个数字给记录下来。

    他没有回张灯结彩的建武伯府,而是回到了东山。

    几个月了,已经彻底进入隆冬时节。

    大周京城不算太北,却也开始飘雪。

    东山变了许多,东山又没变许多。

    太子殿下无暇多顾,东山也就没能出现太多新的东西,但之前的一切布置,都按部就班的进校

    如今的东山,已经有了一条坚实的水泥路,东山学院的地基做了些初步的处理,就等着来年开春动工。

    各个工坊依然热火朝的干着,对于陆遥来,那热浪不止是烟火的味道,更是他为这个世界带来的一点好的变化。

    这些工匠,还有工坊里的帮工、煤矿里的矿工,还有他们背后的家庭,至少因为陆遥的存在,能够吃饱穿暖,甚至还有了一些积蓄。

    算一算,年关其实不远了。

    有平南侯的前车之鉴,建武伯哪怕立了大功,也多半依然回不了京城与陆遥团圆。

    到时候最多也就是宫中宣旨的队伍出发的时候,陆遥让人多带上些东山的特产。

    虽然有穿越这一层隔阂,但建武伯依然是这具身体的血肉来源,无论陆遥来到这里之前还是之后,建武伯的每一封家书里,都透着对儿子深切的思念和关怀。

    陆遥穿着厚厚的裘皮大衣,独自站在雪地,任由雪花落在身上。

    沐子青一袭红袍点缀着白狐裘,轻巧地跳跃到陆遥的身旁,她看了看陆遥,依然在眺望远方。

    便柔声道:“二哥已经出发前往南境,我们武勋世家要为大周守卫各方,要建功立业,终究得舍弃掉家中的团圆。”

    陆遥莞尔一笑,轻轻将沐子青的手团在手心,回京之后,二人几乎把白马卫彻底交给了刘义之。

    甚至还主动向周皇提出了将刘义之升任白马卫指挥使,不过周皇有着自己的想法,但一切都会等到年关过后,气渐暖,春日到来。

    沐子青还想话,却见陆遥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沐子青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疑惑。

    陆遥轻声道:“你听,那学堂里的娃娃们正朗声念书嘞。”

    沐子青轻轻依靠在陆遥肩头:“真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沐子青补充道:“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远远的铁匠工坊,屋檐之下,叶载墨依旧是一身短打装扮,工坊里的热浪一轮轮地朝外喷涌,他乐呵呵地看着远处的陆遥和沐子青,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

    ————

    大军是回来了,朝中正金罗密布地论功行赏呢。

    可怜巴巴的张顺却披上太子殿下亲手送给他的裘皮袍子,带着一支商队准备出发。

    整个南征从出发到回到京城,前后耗时三个来月,东山的玻璃工坊在这段时间十分卖力的改进工艺,用了一个多月时间让生产玻璃佛像的工艺变得稳定。

    等工艺稳定之后,连续两个月不停歇的生产,让东山备上了徐徐多多的佛像,这些佛像有拳头大的,最多的是和寻常民佛像大差不多的,还有尝试过巨大的等人高的大型玻璃佛像和微雕的指头大的佛像。

    大型的和微信的佛像对于当前的玻璃工艺是最难制作的,产出的少量精品,都准备卖出大价钱。

    其实在王金来看来,这些佛像哪怕是在大周都能卖出好价钱,但少爷是为陛下做事,要赚的是人家南楚国的银子,他也只好顺着少爷的安排。

    反正现在一个得力的人手已经来到了东山,只等着大展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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