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玹显然没想到自家长兄会问这样的话,愣了一下,而后就是沉默。

    谢珩侧目看他,三公子这般反应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特意晾了这么多天,堂堂晏皇陛下退朝的时候走的飞快,后头有虎狼在追都不见跑得这样快,只想让自家三公子早点想明白。

    偏偏这厮好似把所有心力都用在家国大事上,到了自个儿的终身大事上,竟愚笨至此。

    谢珩操碎了一颗心,忍不住伸手掐住三公子的下颚,让其对上自己的视线,正色道:“不是为兄说你啊,你要管小叶的事,你也得有个名分吧?不然你是打算顶着首辅大人这个名头,把议政殿上那些大臣的家事都管了?”

    谢玹都被自家长兄掐懵了,“什么名分?”

    谢珩见他如此,一双丹凤眼里笑意泛泛,饶有兴致地说道:“这名分嘛,自然是夫君啊、相公、官人……”

    谢玹很是认真地听完,只想问这几个称呼究竟有什么分别?

    “长兄!”三公子面色微僵地打断他,“就不能是别的?”

    谢珩摇了摇头,送他两个字,“不能。”

    然后,三公子又不说话了。

    谢珩见他这模样,也不知道这人又闷多久,但是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再啰嗦也无用。

    他眼角微挑,道:“你要是不说话,就别在这杵着了。”

    谢玹越发无言以对:“……”

    谢珩伸手还抬脚在他小腿上踹了一下,催促道:“想不明白就回去想,待会儿阿酒回来看见,还以为是为兄怎么欺负你了。”

    谢玹被赶,当下也不好再多待,原本想着来找长兄事情就迎刃而解,结果话没说几句,倒被莫名其妙地说教了一通。

    他一脸郁郁地转身就外走,步履比平时稍慢。

    谢珩站在窗边看他,又好笑又好气,还有那么一点不忍心,当即开口道:“等等。”

    “长兄?你也觉着那事不妥了?”谢玹当即转过身来,眸色如星地看着他,就等自家长兄开口说一句,叶知秋的事,他出手管了。

    谢珩心道这弟弟就是平时被我惯坏了,瞧瞧这样子!

    做长兄的一横心,无视了三公子眸中的希冀之色,很是无情地开口道:“谁要同你纠结那事了?我是瞧见你闲得发慌非要去管别人的事,故而让你去陪陪老郡公,他如今年事已高,膝下也无儿孙作陪,眼看着要过年了,府里那几个仆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冷冷清清的叫人不忍,你左右无事,便去瞧瞧他老人家吧。”

    先前谢珩都是抽空自己去的,但是身份摆在这里,每次去一趟还要搞得郡公府上兴师动众的,总是太麻烦了些。

    眼下三公子这样,谢珩想着让他多忙活些,多同那些活通透了的老人家学学,想来也能早点看清自己的心。

    谢玹显然一下子领悟不到长兄的用意,但君王在上,吩咐下来的事就要做,他低眸应了,又道了声“臣告退。”

    这一次脚步明显要比方才快些许,已然不再抱着听长兄唤回的心思。

    谢珩倚在窗边看着三公子远去,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道:“我好好的三公子,可怎么一遇到小叶的事就不太聪明了?”

    ……

    墨衣侯府。

    叶知秋一连在帝京城各个消遣处混了个脸熟,可不管是赏舞听曲还是看戏,都不是她最喜爱的事儿,比不上从前在飞云寨的时候一大帮兄弟聚在一起喝酒吃肉说美貌的姑娘,虽说待在热闹的地儿总能让人觉着高兴些。

    可她昨夜在戏楼里见着了谢玹,又一次不欢而散,难免心灰意冷,连门都不愿意出。

    瘦猴和几个飞云寨的兄弟来府里找她喝酒,叶知秋也提不起劲儿来,院子里狂风席卷,枯叶落了满地,到了午时也不见日光。

    门外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看这样子,像是要下雪了。”

    叶知秋忽然想起那秦家小姐弄了个风景极佳的傲雪园,这帝京城里好些人都想上门去看一看,她今个儿借着去赏景的由头去见秦问夏一面,把先前那事回绝了,也算是了却一桩事,年后离京也能走得安心些。

    她这般想着,当即便让人备马,又带上两个小厮一同往傲雪园去。

    到的时候,才知道秦老夫人上香去了,秦墨又在外头忙公务,这府中只有秦问夏一个主子在,叶知秋来都来了,也不好扭头就走,只能硬着头皮进了秦府大门。

    秦问夏听闻小厮来报,当即便带着几个小侍女迎了出来,一见叶知秋穿廊而来,敲这时候纷纷扬扬的雪花也落了下来,倒像是风雪送人至。

    秦问夏站在庭前含笑迎她,“下雪了,侯爷怎么挑了这个时候来?”

    叶知秋也笑,张口便道:“早就听说秦小姐的傲雪园景致好,这不,一看要下雪,我立马就来了,不知道秦小姐愿不愿意让我这样的粗人来瞧?”

    “侯爷若是不说话,定然没人敢说你是粗人。”秦问夏说笑了一句。

    叶知秋却抬手摸了摸自个儿的唇角,“真的么?”

    难不成是因为她说话太老粗了,所以三弦才不喜欢她话多?

    “真的。”秦问夏笑得越发明媚,“侯爷要赏景,却不知道自己也是景中人呢,来,这边请。”

    她一边领着叶知秋往傲雪园去,一边吩咐边上的侍女们沏茶备糕点。

    叶知秋来得突然,秦问夏却好似早就知道她会来一般,事事都从容妥帖。

    两人的事外头传得如火如荼,又是正当年纪极有可能结亲的人,秦府的老嬷嬷和侍女们自然不敢懈怠,一直跟在边上不让两人有独处的机会。

    叶知秋这次来,所说之事却不便被人听见,只能假装兴趣盎然跟着秦问夏一道逛园子,坐在亭中品茶赏景。

    雪越下越大,不多时便是满园银装素裹,梅花枝头积了霜,红梅吐艳,绿萼凝香,尽是人间盛景。

    叶知秋颇有些感慨道:“我也见过好些园子了,却少有傲雪园这样好的。”

    美人她也见过不少了,但是像秦问夏这般天生就一副让人看了就喜欢的却少有。

    这样的姑娘定然会遇见顶好的郎君,有绝佳的归宿,不像她,这么些年都是一厢情愿,一生无缘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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