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被娘说动了,就低头说:“那、我试试吧。”事说完了他就得赶紧走了,不然家里那母夜叉等不及了过来找他就麻烦了。他起身眼睛四下溜溜,然后厚着脸皮问:“娘,咱家有吃的没,我给她带回去,那个,我爹刚才可是……知道。”不等他娘发火他爹便挥手说:“你去把昨天你娘家侄女给你买的蛋糕拿出来给他带回去。”因怕这事败露了,大江娘窝着火去拿那一袋子蛋糕了,嘴里咒骂着:“我他娘的是上辈子杀人放火了还是掘人祖坟了,摊上这么个天杀的儿媳妇,别说享福了,老了老了还被她又打又骂的,老娘这辈子就被受过这屈,这侄女孝敬我一块蛋糕还得让给她吃,我可是连啥味都没尝尝呢……”她说着抹起了眼泪。大江是个孝顺的,听了娘这番话眼圈也红了,他放下了接蛋糕的手,低声说:“娘,这蛋糕我不要了,你留着吃吧。”大江爹闷声说:“你不拿回去点吃的怎么交代?”大江还真没法“交代”,就嗫嚅:“我去代销点再给她买一袋吧。”大江爹冷哼一声说:“你有钱吗?”大江头一下子垂到了胸口。他可是身无分文呐。大江爹叹口气说:“拿着吧,等你有钱再给你娘买。”大江娘一听这话嘴角噙笑,她好像看到了二妹又进这个家门,又像以前给她全家当摇钱树使了。她就大方的把那袋子蛋糕往大江手里一塞说:“拿去吧,不就是几个蛋糕吗,娘吃不吃不要紧,只要你不受屈就行,你以为看着你被那个母夜叉管着,娘不心疼吗,娘还不是为了你才想出这一招啊,你好好的去哄二妹,把她的心再暖回来是正经。对了明个去的时候别空手,给咱孩子买点吃的,再买身衣裳,咋说他也咱家的根呀,娘等着你好消息呢。”她说罢回里屋了,一会拿着几张钱币出来了,直接塞到大江手里,嘴里说:“你可藏好了,别叫那母夜叉看见。”大江几乎是流着泪接过了娘手里的蛋糕和钱,这一刻,他居然大有荆轲易水之别的悲凉和豪迈。他哑声但坚定的说:“娘,我一定把二妹再娶回来。”过年开了春,吃蒜黄的季节过去了,二妹又在大棚里种上了芹菜,豆角和黄瓜,算是开启了这个年代最前沿的蔬菜大棚种植。她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倒是思念亡母的心稍微淡了些,心情也好了,脸上又恢复了红润。但是她体型却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胖起来。这还是嫂子在她耳边说了体己话,说她如今都当老板了,手里也有钱了,该注意一下自己形象了。说她其实跟她姊妹几个一样长的漂亮,只是一胖毁所有,把自己的好底子都掩盖了,她如今当务之急是减肥。二妹这些年在大江家一门心思的挣钱,连瓶雪花膏都不舍得用,哪有精力打扮自己呀。这离了婚又遭受创伤,更没那个闲情雅致了。所以听到嫂子的话她吃惊之余是茅塞大开。是啊,嫂子说的是呀,我才三十来岁,正是爱俏的年纪,以前没条件,也傻,现在我该活明白了呀。可是,想美,首先得减肥。让自己瘦下来,才能穿上那些时髦漂亮的衣服呀!于是,她天天跑步锻炼,还多吃水果蔬菜,没想到,一个月下来,她一称,一百一十斤。她一米六二,这身材可以了呀!她欣喜若狂,自己不时的在穿衣镜前左照有照的,越看自己越好看,怎么也看不够……那么身子瘦下来了,下一步就是买衣服了,衣服不用买,直接去四妹服装厂子里挑就是了。不过包装二妹这事林盈盈包下来了。她给二妹选了几套衣服,又带她去城里做了头发,给她买了化妆品,高跟皮鞋,还有精致包包。好家伙,打扮一新的二妹真是光彩照人啊!精致的短烫发,略施脂粉,一身米色西装,黑色高跟鞋,斜跨着一只黑色小包,跟嫂子并肩走在集市上,引来不少大男人小男人的目光。二妹头一回这么光彩夺目的暴露在众人眼里,要不是嫂子非扯着她赶集,她怎么也不敢这么出门。太高调了好不。二妹承受着众人的目光窘迫的脖子都不敢动,眼睛都不敢乱瞅,就那么直直的跟着嫂子在人声鼎沸的集市上走。但是一个人就那么直直的杵在人来人往的人流中看傻了:他就是大江。他今天拿着娘给的钱来给儿子买衣服,远远看见跟前大舅嫂子走在一起的美丽少妇,他猛一看还以为是四妹,越看不对劲,才发觉她居然是他的前妻:魏二妹。他眼中曾经的老婆胖胖的,脸干干的,头发乱乱的,自己做衣服却常年衣着破旧,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可是这还不到一年,她居然脱胎换骨般,出落成了一个腰是腰腿是腿的娇俏美人了,可是亮瞎了他的眼啊……以至于,他眼看着二妹跟嫂子从他身边走过也没敢跟她打招呼。看着她消失在人群里,他的心啪啪的滴血。他到底不敢白天去王祥寨,晚上才偷偷的来到了王祥寨村口,他狠狠扇了自己十多个耳光才斗胆拐进了槐花胡同。魏思峰一家现在都搬到“齐贤园”私立学校去住了,周末才回来。二妹的儿子等秋季招生的时候才开始上小学,如今还在村里上半年级(就是幼儿园),所以,如今这个家里就她跟儿子,还有梅香堂姐三个人住。现在梅香堂姐负责接送二妹儿子,其余空闲去地里帮二妹干活,当然是有工资。梅香堂姐后半生是不打算离堂弟家了,正好她跟单身的二妹做个伴。晚上,二妹正辅导儿子做功课,听到外面拍院门的声音。梅香堂姐正在纳鞋底,她用针在头发上抿抿抬头嘀咕:“这大晚上的谁敲门啊,二妹,就咱娘仨在家,你问问再开门哈。”二妹答应一声就出屋门往外走,她边走边问:“谁呀?”门外的大江踌躇了一下,到底没敢吭声。二妹就停在了原地,又大声问:“谁敲门啊?”门外响起一个弱弱的声音:“我。”二妹心里一格噔,怎么听着是他呀?她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是谁呀?”门外又响起一声弱弱的:“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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