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建国小的时候略好点,因为叶淑珍她们那几波老年妇女普遍重男轻女。

    她们更愿意把精力放到女儿身上。

    赵君她们这些受过教育的中青年妇女不同,她们自认懂一点教育儿女的手段,虽然都是心灵鸡汤。

    比如“不要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之类的。

    如果说60后的孩子是放养,70后的孩子是散养,80后的孩子们就是圈养。

    老大安南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一般,从幼儿园大班到小学,都在中间晃荡。

    不过,他也尽力了,又没有掉队,更何况他还有其他方面的特长。

    很小的时候,童建国就感觉他有绘画方面特长。

    没事就鼓励他,给他买各种漫画书、彩笔、蜡笔、绘画本之类的。

    这年月,孝子爱画画可是种奢侈的爱好。

    彩笔、蜡笔、绘画本那都是钱呐。

    再说,眼下也没有特长生、艺术生的说法。

    学渣为了升学不能开这方面的外挂。

    所以,家长一般都不培养孩子这方面兴趣。

    但童建国不差钱儿啊,孩子喜欢就让他玩好了。

    寒假的时候,少年宫有个老师想带一带安南,教他素描。

    童建国知道赵君不会同意,就宣称补习功课,让安南每天屁颠儿屁颠儿地去学习。

    安南学的很开心,每天都美的合不拢嘴。

    赵君渐渐就发现异常了,眼瞅着开学了,就把安南叫到屋里盘问一番。

    安南不是童筝,嬉皮笑脸一糊弄就过去了。

    赵君刚一板起脸,他就老老实实交待了。

    这下赵君气坏了,好啊,你们爷俩合伙骗我!吃着饭就炸了。

    她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跟童建国争吵,只能拿安南撒气。

    “一边儿站着!不许吃饭!”

    安南可怜巴巴地站到一旁。

    三个小家伙也噤若寒蝉。

    童建国假模假式地问一问:“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

    “呵呵!来,团团吃鱼!”

    回到屋里,童建国又嬉皮笑脸凑到赵君身旁:“怎么了?老婆?”

    赵君不说话。

    童建国和赵君发生矛盾是,一般情况下,童建国只要耍一耍二皮脸子,让赵君骂两句就没事了,不说话就是比较严重的情形。

    “我也是为了南南着想……”

    童建国只好自说自话,但赵君还是板着脸。

    “老人不都说了吗?人各习一精。别说现在,就是旧社会,一个文盲,要是嘴皮子好,也能养八口大家。咱南南学习成绩一般,咱就扬长避短……”

    “这就是你教孩子撒谎的理由?”

    “这,这怎么能算撒谎呢?”

    “你说让南南补习功课,结果却让他去画画玩?”

    “画画不是玩……”

    “不要偷换概念好吧,我就问你这是不是撒谎?”

    “这怎么能算撒谎呢?画画难道不算功课吗?”

    “画画算什么功课?你小学升中学,初中升高中,高中考大学,哪一个需要考画画?”

    “要是将来读美院,当然需要考美术了。”

    “考美院?你得先通过高考才行。”

    “考美院文化课不用那么高吧。”

    “不用那么高?你最起码得达到大专水平吧?”

    “现在着啥急,南南又不是腊八丢,能跟的上课程就行了嘛。”

    “现在不是腊八丢,等上中学以后淘汰一批,他不就成腊八丢了?到时候连高中都考不上去,还怎么上美院?”

    “美院不敢说,高中那还不是咱想上就上啊,哈哈!”

    “给你嘚瑟的。反正这个老大你这么惯着,我是没法管了。”

    “没听专家说吗?两口子教育孩子,一个扮演红脸一个扮演白脸。”

    “好!你是小白脸,我是大红脸!”

    “嘿嘿,老婆是白里透红,粉嫩粉嫩。我是白里透黑,黑不溜秋……”

    “油嘴滑舌,老二就跟你学的。”

    “将来出社会不吃亏嘛。”

    “可咱这老大你也这么随心所欲,由着他性子,其他几个不都跟着学啊。”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把老大管好了,其他人就乖乖的了。”

    “知道了你还这么由着他。”

    “咱这老大跟别人家的老大不一样,老大才比他们大多点,根本就是同岁,你给他那么大的压力,他能受得了吗?”

    童建国说得有道理。

    南南是79年6月生的,童筝是80年9月生的,团团是80年12月生日,花花是81年3月。

    最大的比最小的大了还不到两岁,确实不应该一味地用老大的标准来严格要求他,四个孩子明明都是同龄人嘛。

    但赵君有时上来那个劲头了,劝说也不管用,只能潜移默化渐渐转变她的思想。

    女人嘛,再聪明思维都比较感性。

    傍晚,在西门口的一条羊肠小道上,迟丽丽和车昙蹬着自行车缓缓走着。

    迟丽丽回头看了看:“好像过了。”

    “是啊,那家伙还没出现。”

    “要不咱们再转一趟?”

    “都三趟了。他要真躲在暗处,这会儿也吓跑了。”

    这条路紧挨着红棉,每天傍晚到深夜之间都有来来往往的纺织女工。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这条路上出现一个裸露狂。

    每当有年轻女工路过时,他都宽衣解带,把那玩意拎出来甩一甩。

    大姑娘能被他吓得魂飞魄散,有的胆大的小媳妇则会壮起胆子训斥他一声:“干什么?”

    他也只是笑笑,若无其事地扬长而去。

    这种事情在全国各地城市乡村真是多如牛毛,说遍地都是都不算夸张。

    毕竟这个年代可以宣泄的方式实在太少。

    所以,也没人把这当回事。

    甚至有大姑娘小媳妇把这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咦,这几天没看见黑驴子了啊?”

    “啥?你想他了?”

    “哈哈哈哈!想他的黑驴了吧!”

    虽然这会儿有“流氓罪”这个专治各种不服的大口袋,但民不举官不究,有关方面根本不把这当回事。

    偏偏有人把它当回事了。

    话说有一个在红棉上班的年轻女性,结婚不到一年,还没有孩子。

    这天早上起床就看到她的男人黑着脸。

    “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啊?”

    “我问你,黑驴子是谁?”

    “黑驴子?就是……我也不认识啊。”

    “不认识你怎么知道他的外号?”

    “那个,我们厂那帮人给起的。”

    “你们厂子里给起的?看来就是你们厂子里的啊。还说不认识?”

    “你踏马神经病啊?本来就不认识嘛,就是路边一个人。”

    “路边一个人你们能给他起外号?”

    “是啊,他没事儿老把那玩意拎出来吓唬来来往往的小姑娘。我们大老娘们儿哪管他啊,大的没见过还是小的没见过?”

    “什么?你看他了?还见过别的?”

    “我草,就是这么说说而已,上班去了,别扯淡了。”

    “上班?今天你不给我说清楚别想走!”

    “说个屁啊?有什么好说的!老娘就看了,大的小的都看过了,怎么地?”

    “好啊!我早就看出你有外心了……”

    小两口推搡起来。

    “咣叽”一下,女的脑袋撞到桌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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