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蓝城市只有两家大点的百货公司。

    一家是陈红老妈负责的蓝城百货公司。

    另一家是联营供销公司。

    童建国跟陈红老妈闹掰了,是不是就相当于失去了半壁江山?

    其实也未必。

    联营公司和百货公司都矗立在蓝城市最繁华的路段——人民路上,都是四层的白楼。

    虽然眼下市朝还未全面开始,但多少也存在一点点竞争关系。

    你同时往两家铺货反而费力不讨好。

    不如就盯着一家来。

    而且,从体制上看,联营公司比百货公司更有优势。

    所谓联营供销公司就是各个乡镇的供销社联合组织的这么个公司。

    它的性质是大集体,当然比全民所有制的百货公司灵活多了。

    随着市朝的全面开始,百货公司又在陈红老妈这种蠢人控制之下,能发展好才怪了。

    再,蓝城这个县级市,下属的县乡镇有十来个,何必在百货公司这一棵树上吊死。

    眼下,童建国这个屁大点厂最大的矛盾在于日益增长的销售额跟生产量不相匹配。

    厂刚开工的一个星期,童建国还挺忙的。

    每早出晚归。

    等过了几个星期了,他就轻松多了。

    销售有老妹儿、苟爱华、牛金花三个女将负责。

    生产有刘清涛负责,财务有高岩负责。

    他又恢复了以前的生活工作习惯。

    每早上睡懒觉,上午九十点钟才到厂子里。

    童建国一过来就看到童建波、苟爱华、牛金花她们三个人围着刘清涛叽叽喳喳。

    在旁边听了几耳朵,立刻就听出她们在催促上货的事。

    刘清涛也是急的一头汗。

    童建国就不敢再给他们火上浇油了,赶紧往里面质检的大桌子前走来了。

    眼下,质检是总厂派来的那个技术员老罗在做。

    老罗是个50来岁的老哥,做事认真负责,脾气也超级好,青年都时不时跟他开个玩笑。

    “怎么样?老罗?”

    童建国声问。

    质检并没有专门的办公室,就是车间的一个角落。

    虽然车间噪音大,有然隔音效果。

    但有些话也不好扯着嗓门儿。

    老罗点头:“嗯,跟我们刚建厂那会儿比好的太多了。”

    童建国叹息:“不能跟你们那会儿比嘛。”

    童建国下句话没,你们刚建厂都是青年,生瓜蛋子。

    咱现在都是拖家带口的,30岁左右的大男大女。

    而且,你们拿的是学徒工工资,咱拿的是二级工工资。

    总而言之,成品率比较低,产能就上不来。

    童建国转身准备到财务室时,却看到童建波、苟爱华已经等不及了,自己上手干起来。

    她们俩都很手巧,熟练程度并不比其他工人差。

    牛金花则领了货准备离开了。

    “花花,你这是要往哪送货?”

    “二十里堡呢!”

    “啊?你自己蹬着三轮车过去啊?”

    “是的呢。”

    “这也太远了吧?”

    “还行吧,四十里堡俺都骑车去过。”

    牛金花只有十五岁,个头儿虽然跟童建波、苟爱华她们差不多。

    可单薄了许多,仍然是半大孩子的样子。

    所谓的二十里堡,其实不止20里地,20公里都有了。

    “你要心点啊!”

    “嗯,知道了!”

    牛金花欢快地走了。

    童建国走进财务室,高岩笑眯眯地向他招手。

    童建国连忙过去了。

    她把账本放到童建国面前。

    童建国一看,不多不少,账目竟然恰巧回到刚建厂那会儿了——6000元!

    对一个工厂来,这点钱简直太可怜了。

    可对于这个厂来,这就是向前迈了一大步啊!

    因为这意味着,厂已经开始进入良性循环,正往自负盈亏的方向发展了。

    “怎么回款这么快?咱们才两个月啊。”

    “推销员跑的勤,供销社结算的也快……”

    “哎呀!太好了!多亏有你这么个好总管!”

    “嘿嘿,这是大家的功劳。”

    “嗯,每个人都很能干,都把厂子当自己家。”

    “是啊,是啊,呵呵……”

    童建国着,不由自主地打个哈欠。

    “您也够辛苦的,到里屋歇会儿吧。”

    童建国跟高岩在一个办公室办公,高岩在外面,童建国在里面。

    中间用一个类似屏风的东西稍微格挡了一下。

    大奎特地给童建国做了一个能坐能躺的椅子。

    童建国时不时就在躺椅上假寐一会儿。

    幸好这事儿只有高岩知道,不然大家真以为童建国以厂为家了。

    “哈哈,不用了,我到车间看看。”

    童建国昂首挺胸出去了。

    大奎给童建国做了两把折叠躺椅,一把撂在童建国办公室,一把就抗回家来了。

    童建国专门给老婆洗头用。

    “老公,护发素你好像已经打过了嘢。”

    “是吗?这洗的也太快了……”

    “哼,都半个时了。”

    日苯房的卫生间很,勉强能站着沐浴,根本放不下躺椅。

    幸好眼下暖和,可以搬到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洗头。

    赵君洗的舒坦,童建国摸的心满意足。

    “老公,你你上辈子是不是就是个洗头的啊?”

    “嘿嘿!反正挺喜欢的。那句话咋的?离地三尺一条河,一年四季水长流,不见牛羊来吃草,只见和尚来洗头。”

    “哈哈,啥意思啊?”

    两口在院子里洗着头,晒着太阳,嘻嘻哈哈闲聊着。

    街坊邻居路过时忍不住声议论几句。

    “哇!赵政委的老闺女挑来挑去真挑到好女婿了!”

    “是啊,真会疼老婆。”

    “哟!君君那是怀上了吗?”

    “应该是,怎么也有四五个月了。”

    松辽平原上,到处是一望无际的金黄稻穗,劳改农场的车子在田间奔驰着。

    牛金花指着麦穗:“叔叔,我爸以后是不是也要来割稻子?”

    “应该会吧。又不是你爸一个人。”

    童建国通过大老黑,用一辆永久女车找毛主任通融以后,牛百岁被判了3年劳改。

    眼下,他在盘城种水稻已经三个月了。

    趁气还没冷下来,童建国领着牛金花来探望他。

    大老黑在这边有战友,童建国得以搭车过来。

    坐在大解放的驾驶室里,虽然跟车厢隔得老远,童建国依然能从反光镜里看到那一双双饥渴又凶悍的眼睛。

    眼睛一睁一闭又是一年要过去了,老梁提前祝伙伴们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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