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筝很快收拾好情绪,走到中年男人的病床前。

    如同夜里关了灯却没有拉上窗帘的屋子,中年男人依稀看到了少女的轮廓越来越近,心底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令心跳都变得快了起来。

    “我会握住您的手腕。”

    “好。”

    见对方看了过来,方向是对的,角度也是准的,但因为脸上还带着墨镜,战筝并不确定对方能不能看得清自己,只见他伸出了手腕。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努力平复心绪,同时掌心透出灵力。

    脉搏稳中有乱。

    从体内各方面来看,能看出平日里没少进食滋补之物,但因为虚不受补,以至于越补越虚。

    让战筝感觉到有些奇怪的是,对方似乎曾经中过毒。

    而且,也是汞毒。

    眼睛……战筝顺势操控着灵力,将其引到中年男人的眼睛处。

    左眼的确刚做过手术没多久,里面还没有完全愈合,按理说不应该拆除纱布才对。

    咦?

    视觉神经怎么被损坏成这个样子?

    钞能力:【大佬,这种程度目前的医学水平的手术根本修复不了;多少眼角膜也是白费!】

    【什么意思?】

    钞能力:【他换过好多次眼角膜,不是第一次换眼角膜了!】

    【问题在视觉神经,在大脑里,换眼角膜什么用?】

    钞能力:【饮鸩止渴吧。】

    战筝没再想了,对方体内的汞含量很轻,没吸入多少,很快就能清理干净。

    “我现在要为你拔掉输液。”

    “好。”

    战筝轻轻拔掉输液针头,被灵力包裹住的汞瞬间中针口中流落出来,递进瓶中。

    很快流尽,她撤回灵力,将瓶子密封好,同时按压住针口。

    “可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

    战筝想了想,开口问道,“您的眼睛……里面的神经几乎都破损萎缩了,很快就会影响到另一只眼睛的视线,我可以帮您治好,但需要针灸。”

    中年男人一诧。

    战筝感到对方手腕的上的筋都紧了起来,自己也跟着莫名有些紧张,“针灸其实一点都不痛。”

    中年男人沉默,紧绷的手筋渐渐松弛了下来。

    “非池未婚妻,你叫战筝对吗?”

    “是,我叫战筝。”

    “古筝的筝?”

    “对。”

    “好名字。”

    战筝深深地看着中年男人,仿若失了神,未经思考过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是我爸爸起的。”

    “令尊很会起名字。”中年男人笑了。

    战筝感觉眼前被晃了一下,本是不太会聊天社交的,一般都是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从不会多说,更别提问了。

    可是这一刻,她反问道,“您怎么称呼?”

    “远川。”

    战筝心中重重一跳,脸色都变了。

    远川,战远川,这般相像的名字,这般相像的声音……

    “姓,远?”

    “对。”

    还有“远”这个姓氏吗?战筝不确定地想。

    钞能力:【当然有啊!大佬的老家没有吗?】

    战筝没回答,心绪大乱,以至于渐渐松开了按住针口的手指。

    “谢谢你。”

    “不客气。”战筝看了眼旁边病床上的小小少女,很快问道,“旁边的女孩,是您女儿?”

    “是的。”远川也看了过去,视觉仍旧一片黑暗模糊,只有大致的轮廓。

    “她叫什么名字?”

    “瑢浓,沈瑢浓,跟她妈妈的姓。”

    沈瑢浓……战筝叫了一遍,瑢字r音和浓字的n音连读有点拗口,但却是一个读一遍还想再读一遍的名字,也是个读完第二遍还会回味一遍,而且回味起来很有味道的名字。

    好名字!

    “她多大了?”

    “11岁。”

    十一岁,比战歌还小一岁呢……战筝有点恍惚地看着昏睡中的小女孩。

    发黑如墨,肤白如雪,唇红如血。

    睡着的样子很漂亮,像极了等待被王子吻醒的白雪公主。

    怎么突然想起了童话故事?战筝感到诧异,在心里反问自己。

    盛非池早已明显感觉到战筝有些不对劲儿了,但是当着远川的面,也不好问出来。

    “我去帮您女儿看看。”

    “多谢。”

    “不客气。”

    战筝大概天生就是个医者,紊乱的情绪在接触病症之后,自动变的平静,注意力也很快高度集中。

    沈瑢浓的症状不重,但因为还是个孝,还在发育期,若是不好好处理,很容易对以后产生影响。

    现今的医疗手段很发达,常规的治疗肯定也会保她平安无事。

    但既然能有更好的治疗,谁会抗拒更好的治疗?

    再者,战筝心有愧疚。

    这对父女若不是为了参加她和盛非池的订婚典礼,也不会遭此无妄之灾。

    一定程度上,她的打算和盛非池是不谋而合的。

    打个比方。

    你原来身体健康,但是因为我,你被人毒害,那我送你去医院医治,全权负责知道你痊愈一一这是合理范围之内的,是最基本要做的,是责任。

    做不到的,请去法院,法庭会给你得到公道的机会。

    但战筝是那种不远亏欠任何人的性格,她要的不仅仅是对方痊愈,她还要对方比以前更好。

    因为,那是她的补偿。

    当然这一点她做到后,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没必要挨个跟人说,更不会跟对方说。

    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感觉,好不好自己不会确定吗?

    除此之外,她还会付出相应的利益,例如经济和其他资源,用以确保补偿彻底,也确保彻底两不相欠。

    起码日后,没办法再用此时作为要挟。

    如果今日中毒的人中有那种在她尽心尽力的救治,后续也尽心尽力的弥补的情况下,还不知满足、不知廉耻的打着“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中毒,要不是中毒怎么怎么样”旗帜的没有底线且不依不饶的人,战筝一点也不介意教教对方什么是人性的阴暗。

    对方的品行如何,是它因。

    自己问心无愧才是主因。

    人生在世快乐并非时时有,幸福也很难,能问心无愧就足以过好这一生了。

    想到这些,战筝不禁加快速度,将沈瑢浓体内的汞离子全部集合到一处。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