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骗了你们,我家不富,而且很穷!”

    过了许多,韩江才在宋笃鹤和朱明的注视下,缓缓的开了口。

    不富,很穷?

    朱明有些懵。

    这个大家都知道啊!

    从认识到现在,你也没说过自己家多富裕呀。

    再说了,你再穷还能穷的过宋笃鹤呀!

    开口道:“没事,你家家境不好,我们都知道,横竖我和笃鹤也不富裕,算不得骗。”

    宋笃鹤连忙附和道:“对啊对啊,富不富要看跟谁比,比如我吧,在我眼里,比我条件好的,那都叫富。”

    韩江当然知道这是朋友们在安慰自己,苦笑了一声道:

    “听清了,是很穷!我父亲走的早,是母亲把我和姐姐抚养长大。那时候我和姐姐都还小,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娘亲一个人身上。她为了养活我们,拼命的做工,可是却偏偏赶上了东篱新政,把属于东篱的作坊都卖给了个人。我母亲也因此失去了工作。

    那些年,我们一家都生活在死亡线上,她为了不让我们饿死,当过仆役,做过苦工,甚至还出卖过自己,大家因此鄙视我们欺负我们。

    他们从不问我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却无一例外的把道德的谴责强加在她的头上。

    有时候,官府还会跑来,逼着她供出.......,他们好借机罚款分赃。

    而这之后,则是无穷无尽的报复。

    在寒风呼号的夜里,我们家的墙、门、窗不知道被人砸开多少次。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入,母亲不敢去关门,只能把我们紧紧的揽在怀中,用她柔弱的身体为我们遮挡寒风。

    面对我们时,她总是在笑,可我知道,她的心一直在哭。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年,邻居为了羞辱我们,在过年的时候,把一首打油诗贴在了我们家门口:

    ‘砸了饭碗不流泪,一头扎进百花会,县令师爷搂着睡,谁说人家没地位。’

    那一次,母亲真的忍不住了,她去和人家理论,可对方人多势众.......打的母亲三天没能起床。在床榻前,我哭的撕心裂肺,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针对我们,因为新政丢了生计而出卖自己的,又不是我们一家,那是千千万万呀!

    母亲摸着我的头安慰我,让我不要哭,要坚强,要快些长大,学好功夫,保护姐姐。这样她就能松口气了。

    从那以后,姐姐就把我当成了家里唯一的希望。

    她把所有好吃的都留给了我,甚至放弃了学武的机会,才十三岁,就出去做工,为的就是让我能到紫阳宗修行,好让母亲、让我们家扬眉吐气。

    你们想想,这种情形下,我能说在紫阳宗混的不好嘛?姐姐来了,看到我一无是处,能不伤心能不失望嘛?”

    “这么说,你在用姐姐和母亲挣来的灵石接济我?”

    宋笃鹤震撼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谈笑风生的韩江,竟然如此困苦,甚至比自己还不如。

    “算是吧!也是我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韩江擦了把眼泪,垂头丧气的说道。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宋笃鹤呐呐的问道。

    韩江摇了摇头:“同是天涯沦落人吧。我虽然难,却是暂时的,起码有指望,大不了少吃两口,多练武艺,将来多打些灵石便是。可你........”

    后面的话,韩江没说,可宋笃鹤心里却很明白。

    自己不会武艺,将来只能找一些杂活做.........

    所以,韩江才会把自己当成弱者,不断的从牙缝中挤出些灵石接济自己。

    这是穷人特有的善良,自己本该早就感觉出来的,可惜直到现在........若不然,说什么也要接济他一下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韩江,只能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的拍打。

    朱明心里也很自责。

    他一直以为,韩江跟自己的家境差不多。

    虽不富裕,却能过的去,所以经常逗着韩江请客啥的。

    现在想想,真想锤死自己。

    只不过,他缺少了那种贫穷到极限的经历,无法做到感同身受,所以心情要比宋笃鹤轻松一些。

    见他们俩相视无语两眼泪,忍不住开口劝慰道:

    “韩江,这事真怪不得你,武艺这玩意,不光要靠刻苦,还要有天赋,并不是每个人付出了就一定会有回报的。至于伯母就更不消说了,东篱新政,不知让多少人失去生计,开始出卖自己,并不只是你们一家。更何况,伯母是为了把你们养大,不得已而为之,于情于理,都应该受到大家的尊重而不是唾弃。”

    宋笃鹤点头道:“是啊是啊!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东篱新政,本来就是为了让达官贵人更好的奴役百姓才实施的,你们只是受害者,至于那些邻居,也不过是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只要你不自暴自弃,努力练武,总会有机会出人头地的。”

    “可是我姐马上就要来了呀!”

    韩江懊恼的跺了下脚,脸上充满了彷徨和无助:

    “她要是知道,她的弟弟,全家人的希望其实是一个不入流的废柴,所谓的了不起和生意都是骗她的,她得多伤心呀。她为了我,一直在给人做工,到现在都没嫁人,也没下过馆子。现在,她来了,来给她心中的英雄哥哥过生日了,而我却连请她吃顿汇贤居的本事都没有。”

    “这个简单!”

    朱明胸脯一挺,掏出来三颗灵石:

    “咱们再凑凑就是了,不行就去借点。我这还有三颗,你全拿去。”

    宋笃鹤就更不当回事了。

    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灵石,伸手往怀里一掏,抓起了一大把:

    “我这估计有个千把个,应该够顿汇贤居的了。”

    “卧槽!”

    见宋笃鹤掏出了这么多,朱明惊的差点没坐在地上。

    “老宋,你怎么这么有钱了呀!该不会,是被富婆包了吧?”\0

    韩江也是一脸懵逼:“是啊,老宋,你哪来的那么多灵石啊?”

    “滚!”

    宋笃鹤一抬腿,踢了朱明一脚:

    “我只是平时会过日子懂得存灵石而已。”

    转身看向韩江:

    “你不是吹自己混的很嗨嘛,干脆,我们俩给你当小弟算了。你姐来了以后,我们就喊你江哥,这样能应付过去嘛?”

    “对对对!”

    朱明和宋笃鹤是闹惯了的,自然不会在意那一脚,听宋笃鹤如此说,立时也来了精神:

    “江哥,以后你可得罩着兄弟们点。”

    “谢谢!谢谢你们了。”

    到了此时,韩江哪里还忍得住,豆大的泪珠顺着腮帮子就滚了下来:

    “老宋,老朱,有你们真好。”

    “应该的!”

    朱明抬手锤了韩江一拳,大大咧咧的应了一句,而后一扯韩江:

    “灵石有了,小弟也有了,走,接咱姐去。”

    宋笃鹤不失时机的把灵石往韩江怀里一塞:

    “对,不哭了,咱们接姐去,这次呀,一定要让她玩个开心玩个满意,谢谢她为我们养大了这么好的一个兄弟。”

    收回手,又拍了拍韩江的肩膀:

    “江哥放心,你兄弟我现在可不一样了,有的是灵石,你只管花,花完了再跟我要,说什么咱也不能委屈了咱姐。”

    虽然宋笃鹤说的是实话,也很真诚,可是韩江哪里肯信。

    在他看来,这一千颗灵石应该是宋笃鹤所有的积蓄。

    想想宋笃鹤为了自己的颜面,竟然把平日里辛勤劳作挣来的灵石,全部交给了自己,韩江的心都碎了......张开双臂,紧紧的搂住了宋笃鹤和朱明的肩膀,哽咽着吼道:

    “好兄弟,谢谢你们了,这份情我韩江记下了。”

    ‘咕噜噜!’

    宋笃鹤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这下子,连朱明都觉得有些饿了。

    两个人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不自觉的把眼睛一起看向了韩江:

    “那个,中午的大饼能解决一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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