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主帅陈放营帐。

    辛四哭的双眼红肿,坐在陈放的椅子上,兀自伤心。

    陈放在一旁站着,小心的拿着一块方巾,温柔的说道:“别伤心了,把身子熬坏了怎么办?”

    辛四接过方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你也不用劝慰我,我知道人在乱世,生死都不由己,那孩子今日不被杀,他日也未必不死于阵前。我只是伤怀万家一脉,终究断了,而我多年的抚育,也尽付东流。”

    陈放将辛四的头搂在自己怀中,铁甲虽冷,情怀却暖。

    辛四伸出手臂,揽住陈放的腰,“多谢你。”

    陈放道:“谢我什么,是我要谢你,如果不是你这么多年的伴随,我可能,已经死了,就算不死,也被折磨的疯了,傻了。”

    辛四抬起头,眼中是柔情与悲伤,“可你我终究被世俗不容,很多时候,我想要离开你,但偏又贪你的好,怜你的难,眷恋你无微不至的照顾,是我误了你。”

    陈放摇摇头,“你没有误我,是我误了你,如果不是我,你大概是山野间的隐士,梅妻鹤子,洒脱超然,而不是如今这般,陪着我在尘世中打滚,为了功名利禄阴谋算计。”

    两个人说到此处,不由得想起过往种种,一时间竟相顾无言。

    ......

    主帅营帐里发生的事情,穆蓝不知道。

    他此刻雄心勃勃,正在计划自己的事情。

    如今有武甜甜相助,他大可以将所有计划简化,无需再利用万芳芳的死,直接引出郑宽,围而杀之即可。

    唯一难处理的,反而成了辛四。

    他自从万芳芳死后,深居简出,平日里极少露面。

    反而是主帅,日日召见辛四,关怀备至,说辛四是她护卫,其实反之,主帅反而成了护着他的人。

    穆蓝看在眼里,对辛四的身份越来越好奇。

    不过他也无暇他顾,当务之急,是如何杀郑宽而不引起警觉。

    穆蓝问了军师,后者表示无能为力,穆蓝不禁腹诽,“你也配当个军师?除了玩神秘,没什么本事。”

    穆蓝心中不忿,但也无能为力。

    他背后的势力太弱小,穆家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军师就是他向上走的支柱,他只能忍着。

    碰壁之后,穆蓝联系了武甜甜。

    后者听过这事之后,哈哈大笑。

    “前辈可是有妙计?”穆蓝小心的问。

    武甜甜道:“我当你是傻子而已,如今你有我在手,更有双双帮忙,想要杀掉郑宽而自己没有嫌疑,易如反掌。”

    双双是刺客的名字。

    穆蓝不明就里,等着武甜甜继续。

    武甜甜道:“郑宽如今负责刺客之事,只需要我再次深入敌营,引发警报,郑宽被引着出来,杀他就行,何须你洗清嫌疑?”

    穆蓝发现自己陷入了思维定式当中。

    如今自己有武甜甜相助,在武力上已经领先很多。

    强大的武力,可以让很多看似儿戏的计划变得可以实行。

    自己到时候,只需要闭门不出,或者寻个无法动手的由头,既可以让郑宽一个人追刺客。

    这有何难?

    穆蓝感谢一声,与武甜甜简单约定后,快速回到军营。

    这一次,选择了与人比斗。

    对象是相里青。

    这在战阵训练——斗将模块中,是很平常的。

    相里青也是军营中的好手,穆蓝与她斗将,不算是欺负人。

    然后,穆蓝因为连日疲劳,一时“分神”,被相里青给击中腰部,需要卧床三日。

    魏延棱过来看过,只见穆蓝腰部整个青紫了,若不是穆蓝功力不俗,恐怕腰都要被打断。

    这种伤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魏延棱不会让穆蓝强行执行任务。

    他安抚了一阵后,就转身离开。

    岂不知他已经落入穆蓝的圈套,成了穆蓝的工具人。

    果然,按照计划,魏延棱为了爱将请假,把差事交给别人。

    郑宽那边自然要一个人行动。

    郑宽也是夯货,看不惯穆蓝,现在穆蓝受伤,他反而幸灾乐祸,更到主帅面前进言,表示自己一个人就能搞定刺客之事。

    主帅训斥了他一顿,教导他要学会与人配合,但也无可奈何,反而知道穆蓝受伤一事。

    等到此时,万事俱备,武甜甜便联系穆蓝,准备出手。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士兵松松垮垮的绕着各个营帐巡逻。

    这些士兵,都是军师特意安排的,敲将几队最为懒惰的放在一起。

    这期间,一个黑影悄然摸入军营,黑夜当中,恍如狸猫一般,灵动而从容。

    她极为捻熟的摸到主帅营帐那里。

    此刻主帅已经就寝,辛四守在营帐处,盘腿打坐,元气散发出来。

    刺客正是双双,她在营帐处徘徊片刻,便悄然退走。

    穆蓝也摸了出来,心中颇有些愤怒。

    原来那日他跟武甜甜的计划,是武甜甜出手,引郑宽出去,谁知今日换成了双双,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跟随着双双,自然也看到了辛四,忍不住心惊肉跳。

    原来辛四才是四个护卫当中最强的存在。

    他元气缥缈超然,实在不像是一个奴仆出身的人,反而更像是深山中修炼的隐士,孤绝高傲。

    穆蓝心中不由的想起某些传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不理辛四,穆蓝跟随双双继续探索军营,很快双双就找到郑宽的住所。

    按照计划,双双刺杀他,而后逃脱,郑宽自然会带领人马去追,到时候武甜甜出手,一击而杀。

    这里离主帅营帐不远。

    这几日郑宽被主帅疏离,没有进行护卫任务,夜夜忧虑,不能入眠。

    现在已经是深夜,郑宽却仍辗转反侧。

    突然,他心中一动,连忙敛息凝神,施展出自己的秘术,一时间周围讯息都向着他涌来。

    脚步声愈发清晰。

    他立刻知道,有人在向着他来。

    不过他实在太自信,也太莽撞,自认为功力高强,竟生出守株待兔的心思,想要将敌人反杀。

    他的《沙魔功》也确实强大,能够将周围的细沙化成兵刃,暗中偷袭也威力无穷。

    双双已经很接近营帐,她拔出匕首,轻轻割开营帐一角,向内看去。

    郑宽正在“睡觉”,呼吸均匀,看起来已经很香甜。

    双双放下心来,将随身携带的迷烟向营帐内吹去。

    半晌,郑宽毫无动作。

    双双料想郑宽已经昏迷,从地上一滚,无声无息的摸入营帐。

    穆蓝看着双双进去,只觉得紧张无比。

    郑宽的《沙魔功》能够将周围细沙炼化,敏锐无比。

    穆蓝怕自己暴露,不敢贸然进去,只能期待着计划的顺利进行。

    下一刻,营帐当中突然吵闹起来。

    郑宽的大喝传遍四营,“大胆狂徒,还敢来刺杀你家爷爷,看我《五毒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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