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骂完穆姑娘等人之后, 又骂为穆姑娘等说话的妇人:“尔等竟为一介娼|妓说话,成什么样子?念尔等初犯,只当你们不懂事, 若再说,我倒要到你们家问问是什么道理。”

    许多年轻妇人听了这话,脸色顿时白了, 多数脸上都露出退却之色。

    一个老妇却扬声道:“老太婆一大把年纪了, 倒也不怕你们问罪。俗话说,受人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此间我只是为她们说几句话,又有什么过错?”

    几个有了退缩之意的妇人忙点头附和。

    又一个老妇看向一个骂得最厉害的老头大声道:“若我没记错, 老苍头你家昨儿被打, 还是穆姑娘来了才免了打的,是也不是?”

    老苍头如同受了侮辱一般, 厉声反驳道:“什么她来了才免了一顿打?分明是姓穆的跟丁衙役奸|恋|情|热, 迫不及待要在一起的!”

    庞三姑娘站在人群中,听到这话, 勃然大怒:“这个老东西,太不是东西了, 就不该帮他!”又喃喃道,“这不就是一部活生生的《羊脂球》么?”

    这时一个一派斯文的男子也站了出来,骂穆姑娘等女子卖身北戎人, 与叛国无疑,应该被钉在耻辱柱上。

    马上有老妇站出来指责这斯文男子也受过当中以为丁姑娘的恩惠, 骂他有恩不报还对恩人落井下石。

    斯文男子马上斥道:“有辱斯文!尔等岂不知, 自古以来, 人人皆知不受嗟来之食?那等低贱女子所谓的帮助, 对我等来说与嗟来之食又有何不同?”

    庞三姑娘忍无可忍,站出来厉声骂道:

    “好你个忘恩负义又不要脸的东西,凭你也配当读书人,也配说不受嗟来之食?不说旁的,就说她帮了你,就算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也是对你有恩之人。还有,你说不受嗟来之食,那你受的时候,为何不大声说你不接受?”

    马上有很多人附和。

    两派人在门口大声吵了起来。

    萧遥一边听大家吵架了解情况一边看向堂上跪着的女子,见她们全都露出感激之色,不若原先那样心存死志,便叹了口气,等大家吵得差不多了,一拍惊堂木,扬声问:

    “这些女子除了奉承北戎人和北戎走狗,帮城中百姓解围,可有欺压老百姓的行为?”

    那些唾骂堂上女子的,马上厉声叫道:“她就算没有欺压我们,也奉承了北戎人和北戎的走狗,都不是好东西!”

    萧遥又一拍惊堂木,道:“尔等难道没有听说过,将功赎罪一说么?她们都是弱女子,身不由己,可也愿忍辱负重,以羸弱之躯救人,你们身为七尺男儿,连这等见识与胸襟都没有么?”

    城中人人知道她便是此次带兵收复远城的将军,见她板着俏脸如此说话,都不敢再反驳。

    不过,那些骂人的,虽然不敢说,可是心中都很是不服,脸上也带了些出来。

    这时林稽站出来,直接用读书人那一套,旁征博引,从国家大义到匹夫小义再到恩义进行论述,以圣人之言论证穆姑娘等女子身上所呈现出来的大义,直说得那些面露不服的男子脸上露出羞愧之色。

    萧遥和庞三姑娘看向林稽,既觉得惊讶,又忍不住想笑。

    笑过后,萧遥若有所思。

    远城的知府和县令当初死守远城不成,最终自尽殉国,以至于城中再无朝廷委派的官员,她收复此城之后,才不得不暂代知府一职,只是她终究不是专业的,并不懂这个,只能硬着头皮管。

    如今看来,林稽作为状元,自小熟读四书五经,又有族中教育,对如何管理一座城,显然比她更合适。

    作为管理者,再没有让适合的人做适合的事更妥当了。

    林稽说完了,那些骂得最激烈的,都被驳斥得哑口无言。

    其中斯文男人忍不住问道:“兄台可是读书人?”

    庞三姑娘忍不住道:“自然是读书人,林公子连中三元,乃今科状元郎。”

    围观的读书人听说林稽竟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全都倒抽一口气,用敬佩的目光看向林稽。

    萧遥见此事有了定论,当下道:“根据乡亲们所述,穆姑娘丁姑娘等女子小节有亏,大义尚在,现判无罪。但为了谨慎起见,我点一位姑娘,在场的父老乡亲将其作为道来,查验清楚,免得放走了坏人。”

    四周的老百姓纷纷点头,那些读书人看了看林稽,也没有说话。

    萧遥用这方法,将如穆姑娘、丁姑娘等分出来,将那些的确做了北戎走狗帮着北戎人欺压城中百姓的女子押进大牢。

    这种女子毕竟不算多,天色将擦黑时,便分了出来。

    处理好了,萧遥便宣布退堂,又看向穆姑娘和丁姑娘等女子,道:“你们先留下。”又让军中士兵驱散百姓。

    庞三姑娘很不解,便踱到萧遥身边好奇地问:“将军,你留她们做什么?”

    萧遥道:“为了避免她们自尽,留下她们问一问话,鼓励一番。”说到这里想到庞三姑娘一贯与众不同,便说道,“我看你的想法与时下大为不同,这次,不如便由你来鼓励她们?”

    适合的人做适合的事,庞三姑娘,应该是适合管这个的人,因为她的思想与时下女子不同。

    庞三姑娘听了,愣了愣马上干劲十足道:“行,交给我好了!”顿了顿又问,“若有人想像梅三和檀云那般,跟将军从军杀敌,将军不会拒绝罢?”

    萧遥摇摇头:“不会。不过,从军十分艰苦,还有上战场直面伤兵和尸体的考验,所以你一定要跟她们说清楚。”

    她回到住处没有马上休息,而是给京中写折子进行报告。

    此时的京中,已经收到萧遥说远城难攻的折子,正在商量是否再委派一名将领北上援助萧遥。

    各势力为这个名额吵翻了天。

    皇帝有点不解,从萧遥发回的折子来看,远城分明很难收复,为何各势力要抢成这个样子?

    因为王丞相和许尚书等都被赋闲在家,所以朝堂上,都是一些官位不高的官员互掐。

    不是多年的老臣,皇帝并不怕,因此挨个压下,坚定只让萧遥统帅北军。

    他很清楚,比起分属不同派别的所谓将领,萧遥无疑是忠于他的,这太难得了,所以他不容许任何人挑战萧遥的权威,分走萧遥的权利。

    此外,他对各派别推出来的人选都嗤之以鼻,因为这喜人不是没经验的关系户,就是出名但是战功难看的老资历,屁本事没有。

    大臣们被皇帝驳回,纷纷回去告知自己背后的大佬。

    王丞相捋着胡须,沉吟不语。

    官员有些不解地问道:“大人,远城难攻,若领兵攻打远城,岂不是吃力不讨好?我等为何要抢着北上攻城?”

    王丞相道:“你懂什么?”顿了顿,才慢慢解释,“远城说难攻,不过是怕伤了那些俘虏。可若狠得下心,决定牺牲一批俘虏,随时能将远城收复。至于骂名,无论如何,都先落到一军统帅萧遥身上。”

    那官员恍然大悟,一脸叹服地拱手道:“原来如此,大人高见!”

    他们派出的将领到了北边,拿着皇帝的旨意要求作为先遣的军队打头阵,萧遥能说什么吗?

    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听命行事。

    等到攻城了,打头阵的将领无视萧遥的命令直接冲向俘虏,萧遥一个人还能拉住他们不成?事到临头,萧遥只能硬着头皮让大军出击,然后攻城。

    如此这般,就算萧遥战后问罪,将领随便搪塞过去,又点出萧遥也跟上了,萧遥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这真真是一步好棋,难怪人人都在争这个名额。

    王丞相道:“如今最要紧的,是将这个名额抢到手上!”

    抢不到,有再多的谋算,都是空话。

    许尚书同样在跟属下商议,殚精竭虑地想办法将这个名额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二日,金銮殿上,同样吵成了一团。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淡定地看着下面的官员吵成一团。

    时间差不多了,便说道:“人选的事以后再说,众卿先商议北军需要的粮草和军饷罢。”

    众臣可不愿意让萧遥顺利拿到粮草和军饷,然后一帆风顺地攻城,当下纷纷表示,各地雪灾严重,国库空虚,而北军前不久才得了一批粮草和军饷,着实不能给了。

    他们这次可不怕萧遥班师回朝了,她若敢回来,他们便马上联合起来逼迫皇帝换将,至于换上哪股势力的人不是问题,先将萧遥弄下来,他们再分配好了。

    礼部尚书马上出列:“某以为,不管国库如何空虚,都该将给北军的粮草和军饷准备好。须知,北军取得的战绩越是亮眼,两度南逃之臣的名声才能越多地挽回。”

    朝廷上大半的官员听了这话,都有吐血的冲动。

    尼玛怎么还提这个啊?

    是不是他们一旦不听话,这些老东西就要提一次?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勤国公出列道:“李尚书言之有理。朝中大臣两度南逃,传到后世,必沦为笑柄。若齐心合力支持北军,让北军收复远城永城,击败北戎,后世提起来,想必也能有些好听话。”

    两度南逃的官员:“……”好想骂脏话,好想撸袖子打这些混蛋一顿!

    皇帝可不管这些官员的心声,马上点头附和:“众卿所言甚是。为了一雪前耻,的确应该给北军最大的支持。传朕旨意,着户部尚书即日起,准备北军所需的粮草辎重,两日后北上。”

    两度南逃的官员忙跪下:“请皇上三思——”

    他大爷的,他们都还没有表达意见呢,皇上就做决定了?

    皇帝看向跪在下面的百官,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目光冷了下来;“难不成,众卿还想南逃一次?还是,想如王丞相和许尚书那般,回去赋闲?”

    百官马上萎了。

    他们的资历没有王丞相和许尚书老,不足以让皇帝忌惮,一旦皇帝真的生气了,只怕直接让他们罢官,而不是什么赋闲。

    王丞相和许尚书等知道这消息,气坏了,恨不得马上冲进皇宫对着皇帝狠狠地喷一顿。

    不过,皇帝已经明令他们赋闲了,他们就算气疯了,也不可能进宫喷皇帝。

    没办法,两人马上埋头写折子,洋洋洒洒写了厚厚的一叠,呈给皇帝,希望皇帝改变主意。

    第二日心情烦躁却又无所事事的王丞相和许尚书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出门,当然,去的地方不同。

    一个去书肆掏书,一个到城郊赏雪。

    这都是雅事,因此有很多书生也选择了做这两件事。

    于是,王丞相和许尚书便听到书生们谈及北军需要粮草和军饷,却被百官驳回一事,还听到了这些书生辛辣地讽刺两度南逃的所有官员,末了道:

    “正正是身无脊梁和气节的东西,知道北戎大军来临时,便弃城逃跑。好不容易得萧将军守住城,让他们能回到朝堂当官,却为了争权夺利,又开始对攻打北戎的北军出手,什么朝廷命官,我看,不过是国之禄蠹而已!”

    “可恨这些禄蠹满朝孝子贤孙,嘴皮子又利索,竟将生的说成死的,死的说成生的。”

    “我读书一日,便要骂这些卖国贼一日。但盼史书能记下此事,让这些东西遗臭万年!”

    王丞相和许尚书虽然在不同的地方,可听到的花都大同小异,因此再也没有心情闲逛了,还担心被人认出指着鼻子骂,用大袖遮住脸,灰溜溜地走了。

    次日御史上奏,便是论及天下读书人的心声的。

    皇帝和礼部尚书等以此为矛,攻击其他朝臣,让跟王丞相和许尚书商量过,打算反扑的百官无话可说。

    当日下朝,王丞相和许尚书从自己人那里知道此事尘埃落定,脸色都很难看。

    得知北边守住了特地赶回来的王大老爷失去了官职,不用上朝点卯,只能在家跟王丞相商议朝中大小事务,知道此事,很是烦躁:“爹,这事便不管了吗?”

    若萧遥有了足够的粮草和军饷,收复远城,进而收复永城,北边将全部由萧遥主宰。

    到那时,王家从前吞下将军府的那些生意,岂不是又得还给将军府了?

    王丞相面沉似水:“管不了。”他南逃一次,送家眷南逃一次,本身有了污点,皇帝面对他时,便不像从前那样诸多忌讳了,一旦他拿大道理砸皇帝,皇帝肯定拿他两次南逃的“贪生怕死”行为来反驳。

    更不要说,他如今连皇帝都见不到。

    王大老爷神色阴鸷,过了半晌才说道:“希望许尚书那老儿有些办法。”那老家伙一向阴险又不要脸,想必能扭转局面罢?

    却不知,许尚书同样没有办法。

    他和王丞相一样,从前能够将皇帝喷个狗血淋头,是因为站在道义上跟皇帝讲道理,字字句句全是先贤的道理,让皇帝无法反驳。

    可如今,他和王丞相一般,南逃一次,送家眷南逃一次,再说什么大道理,便有些好笑了。

    许大老爷啜了口茶,看向许尚书:“爹,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萧遥收复远城?”收复远城自然是好的,可是看由谁来收复。

    尚书府跟将军府早就交恶,是十分不愿意看到将军府重新崛起的。

    许尚书淡淡地道:“想收复远城没那么容易。”萧遥如今没办法收复远城,是因为不愿意杀挡在阵前的大兴朝俘虏,而那些俘虏不少,萧遥为了假仁义,只能等。

    她每等一天,都得用掉大批粮草和军饷,他倒要看看,皇帝能够支撑萧遥浪费多少天!

    便是皇帝能容忍萧遥浪费粮草和军饷,他和百官都不同意,届时参萧遥一本,证据确凿,他倒要看看,皇帝还如何包庇萧遥。

    许大老爷听了,忙问:“怎么说?”听完许尚书的分析,顿时笑了起来:“爹说得有道理。这次,萧遥进攻,我们便参他不顾黎民百姓,屠杀远城的壮丁。若不攻城,我们便参她穷兵黩武,大量耗费粮草和军饷,导致国库空虚!”

    说完这些话,他自己忍不住首先笑了起来。

    萧遥这次,进不得退不得,只能倒大霉。

    王丞相在次日朝会后,得知许尚书一派没什么动静,坐在书房琢磨了一番,便知道许尚书打的什么算盘,当下便也决定静观其变。

    王大老爷则很焦灼:“爹,怎么办?许家那老头子不管,大学士那边也不管,我们便任由萧遥在北边坐大吗?”

    王丞相喝道:“坐下,激动什么?”骂完了,才将许尚书的盘算一一讲给王大老爷听。

    王大老爷听完了,松了一口气,笑容满面地说道:“这可真是个好法子,许尚书不愧是个狡诈的老东西!”又长声笑道,“如此一来,萧遥别指望在北边有建树了!”

    萧遥在北边没有建树,就代表没办法彻底掌握北边,届时,在北边的生意,王家还能做!

    因为想通了这些关节,王大老爷和许大老爷这两个被皇帝亲口说永不录用的闲人,出门时走路带风,心情奇好。

    这天,王大老爷有些无聊了,想起昨日千金楼来了个美貌的卖唱姑娘,心里痒痒的,跟家里说一声,便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外走。

    刚走到影壁处,就见管家引了个脸色难看的官员进来。

    王大老爷见了心中一突,有了不好的预感,想了想,便往回走,直奔王丞相接待其他官员的客厅。

    他刚走近,便听到那官员道:“丞相大人,大事不妙啊!”

    王丞相问道:“细细说来。”

    官员道:“今日早朝时,皇上收到萧将军发来的急报,急报中说,萧将军已收复远城,让皇上尽快派管理远城的官员北上重建。”

    王丞相的声音带上了惊诧:“此事当真?”

    王大老爷听得心中一沉,顾不得别的,马上走了进去。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那官员道:“此事千真万确J上在朝堂上一边督促户部即刻准备好粮草和军饷,又开始物色管理远城的官员。且皇上对萧将军极其有信心,还打算连永城的官员也提前衙,一旦萧将军收复永城,便马上派官。”

    王大老爷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再无原先出门看美貌卖唱小娘子的喜悦,他难以置信地道:“怎么可能?是不是萧遥为了往自己脸上贴金,特地虚报?”

    那官员摇摇头,道:“这种事如何能造假?”

    王丞相冷冷地看了一眼王大老爷,这才问来禀告的官员:“可曾说过,萧将军是如何收复远城的?远城的壮丁俘虏,损伤如何?”

    官员道:“只有寥寥几个受伤,其他尽数安全。”

    王丞相和王大老爷顿时面沉似水。

    没有伤及俘虏,又打了胜仗,他们便是想拿捏萧遥也无从拿捏。

    许尚书从女婿周侍郎那里知道萧遥成功收复远城一事,瞬间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过了许久,他才咬着牙道:“倒算她有几分造化。”顿了顿又问,“皇上可曾赏赐将军府?”

    皇帝如今将萧遥当成了最为得用的重臣,肯定会想方设法赏赐将军府的,以萧遥如今的战功,说不得,皇帝会给将军府升爵,让将军府重新变回国公府!

    周侍郎露出异色:“皇上倒没怎么提赏赐。”很快脸色一变,道:“或许是等萧将军收复永城后,给将军府升爵。”

    许尚书也是这么个想法的,脸色阴沉阴沉的。

    周侍郎见他脸色难看,便宽慰道:“瑾儿此次也跟着一同收复远城,想必立下许多功劳。他是读书人出身,又有实在的功劳,将来我们再使力,他在仕途上定能走得更远。”

    许尚书没说话。

    许瑾有功名,又背靠他这个祖父,即使没有去北边挣下的功劳,他也能推他走得更远。

    所以,还不如让他跟萧遥都没有北边这功劳呢。

    许尚书以为,听到萧遥收复远城的消息,自己的心情就够糟糕的了。

    不想次日早朝结束,更糟糕的消息还在后头。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周侍郎,站了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皇上当真封将军府为国公府了?”

    周侍郎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原本,是无人提及的,可勤国公那老东西出列,认为萧遥收复远城,需要好好赏赐,免得寒了功臣的心,于是皇上便下旨将将军府升为国公府。”

    许尚书脸色铁青:“皇上到底在想什么?”收复远城便升爵,若萧遥再收复永城呢?

    赏赐什么?

    太过了,实在太过了!

    许尚书的喉咙痒痒的,再次想起从前将皇帝喷了个狗血淋头的事迹。

    他多希望,此刻也能像从前那样,进宫喷皇帝一顿啊!

    可是,他现在连见皇帝的机会都没有。

    许尚书压下心中的恼怒,问道:“朝臣没有反对么?”

    周侍郎苦笑:“自是极力反对的,可是我们都不是大人你,哪里敢明着反对皇上?”说到这里咬牙切齿,“礼部尚书和勤国公那些老东西又开始扯两度南逃,那些老东西!”

    他已经可以预感,未来一旦有什么争吵,礼部尚书和勤国公那些老东西,会再三扯两度南逃这件事来奚落和嘲讽他们!

    许尚书听了,想起听到的童谣,想起那些书生的嘲讽,再也忍不住,喉咙一阵腥甜。

    从这情况来看,两度南逃,将会成为他们这些南逃派一辈子的耻辱!

    萧遥在远城休整几日,得知朝廷给北军的粮草辎重等已经云出,便领兵北上。

    这一次,队伍又壮大了,准确来说,是女兵和医疗兵的队伍壮大了许多。

    那些被□□的女子,那些不得已委身北戎利用身份救下远城百姓的女子,大多数都提出加入军队,或做医疗兵,或愿辛苦训练上战场杀敌。

    萧遥将人都收了下来,不过不是直接收,而是让她们回去,被家里人嫌弃驱赶,不得不与家中决裂出走,再跟她们在别处悄悄汇合。

    关于这些女兵,她也是有想法的,觉得适合成为细作。

    不过,她没有规定谁该做细作,而是根据那些姑娘的意愿来定。

    穆姑娘和丁姑娘很坦然:“从前入了青楼是身不由己,可是多年养尊处优,怕也适应不了艰苦的日子。这身子已然不再清白,若做细作合适,愿以此身献国。”

    萧遥听到这些话有些恍惚,感觉自己从前,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收摄心神,看向坐在自己跟前的穆姑娘和丁姑娘几个,缓慢但认真地说道:“身子不清白这些,休要多说。难道男子婚前眠花宿柳,便清白么?他们既然不清白,又如何要求女子清白?”

    穆姑娘和丁姑娘听了这话,都用讶异的目光看向萧遥,半晌才道:“我以为这般说的庞三姑娘已经够异类,想不到萧将军亦是这般。”顿了顿又叹了口气,

    “可惜,世人多半不是这样想的。”

    萧遥笑起来:“当你为国效力,当你有了收入,有了自己的工作,又何必惧怕世人怎么想?”

    穆姑娘一正脸色,点点头道:“将军说得是。我们愿做细作,为国捐躯。哪怕今世不得善终,后世提起来,有一句夸赞,便死不瞑目了!”

    萧遥听了,马上沉声道:“你们愿做细作,我可在此起誓,有我萧遥活在世上,必不会让你们不得善终!”

    穆姑娘和丁姑娘等,一共六个女子,闻言眼眶泛红,马上站起来对萧遥行礼:“有将军此言,此生虽死无悔。”

    于是一路北上,萧遥像训练林树他们一样暗地里训练穆姑娘几个,当然,艰苦程度是大大减轻的,反而从脑海里不知何时存在的记忆中,训练了另一些相关。

    即将到达永城前,萧遥让穆姑娘等找地方安顿好,她先率领大军进攻永城。

    永城是大兴朝在西北的第一座大城,因为边境贸易一向兴盛,可是自从被北戎占领,城中概况便不知道了。

    这次,萧遥的大军,照例在距永城南城门五十里处扎营,等待斥候打探的消息。

    张大牛很快回来禀报:“永城的北戎军得知远城被攻破,一万兵马死得不明不白,一直在争吵是否弃城逃跑,两派吵了多日一直没分出胜负。逃跑派随时准备逃跑,死守派和远城一般,将城中壮丁关押,打算在我们攻城时让俘虏站在最前面。”

    萧遥点了点头,道:“查明城中北戎兵的分布和布防,尽早来报。”

    张大牛听了马上高兴地问道:“先前一直再查,快查好了。将军,若查明了,是不是仍用老办法?不得不说那办法就是好啊,兵不血刃,又不会伤了被俘虏的壮丁!”

    萧遥笑吟吟地看向他:“真想知道?”

    张大牛马上挠了挠头发:“是我多嘴了,我不问了,这就去继续打探。”说完急匆匆地跑了。

    张大牛走后,萧遥又见了另一个斥候赵大千,赵大千探听的,是大军四周的情况。

    据张大千探听到的,北戎在四周都有斥候,不过或许是因为北戎势弱,而大兴朝气势如虹,北戎斥候只敢远远打探,得到的消息应该不甚准确。

    萧遥听了,倒觉得这是个迷惑北戎军的好机会,当下吩咐了张大千一些话,便召集军中将领进行布置。

    由于永城是收复的最后一座城,不用担心北戎人察觉她用军的策略然后在别的城中提前做准备,所以仅仅是第二日中午,萧遥知道张大牛等已经探听清楚城中的一切,便让他傍晚开始行动。

    北戎兵即便尽力防范,也没料到萧遥会用下药这一招,而且下药的人,早早在城中潜伏,所以如同远城的北戎兵一般,全都中计昏迷了。

    萧遥领着大军等在城门外,见城墙上放出自己和林树约定的信号,便知道城中已经得手,马上发起准备进攻的命令。

    进攻的号角响起,先头部队以及两侧的骑兵马上策马出击。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加上这次守城的北戎兵,有一部分是投降派的,本身便没多少士气,一看到大兴朝士兵如此勇猛,直接就投降,所以大兴朝的进攻,比上次还快。

    萧遥领着大军在城外,约莫是酉时开始进攻的,戌时三刻便成功将永城收复了!

    黄副将当年便跟萧遥的父亲在此城驻守过,这次终于将城池收复,心情十分复杂,进城之后,他策马直奔城门,不住地用手抚摸血迹斑斑的城门:“永城终于又回到大兴朝手中了。”

    说着说着,老泪纵横。

    萧遥命人点着火把在城中巡查和整理,自己也领了一支小队在城中巡查,见黄副将往城门处跑,便跟了去,听到这话,心情十分复杂。

    黄副将看向萧遥:“当日我和你爹驻守此城时,曾说过,有我们驻守的此城,会是大兴朝最为坚固的城池。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啊!”

    萧遥站在高大的城门下,抬头看向高高的城墙,努力想象着原主父亲和二叔在此城驻守的景象,可都想象不出来。

    她放弃了想象,看了看四周,见只有自己的心腹,便走到黄副将身边:“黄副将,我爹和二叔出事前,和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么?”

    从前她的功劳不够大,又要收复永城,顾不上报仇,如今终于收复永城,功劳也足够大了,她便想查清楚,作为老将的原主爹和二叔,为什么突然会贪功冒进!

    黄副将听了这话,努力回想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奇怪的话。”

    萧遥又问:“奇怪的迹象呢?就是跟平时不一样的表现。”

    黄副将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倒没有别的,只是在出事前半个月,两位萧将军吵过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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