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守住了, 皇帝一时半会,便不可能驾崩,那他们先前的放肆, 绝对会被皇帝记在心上。

    虽然说由于朝堂上有三股势力,以至于皇帝势弱, 可是也只能让他们稍微嚣张一些, 至于说完全无视皇帝, 或者干掉皇帝,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以后,他们可怎么办?

    不知刑部尚书是有这样的担忧,王丞相等亦然。

    当日早朝结束, 北边被守住了,萧将军以少胜多击杀超过十万北戎士兵的消息传遍了京城。

    京城中惶惶不可终日的老百姓俱都欢欣鼓舞,喜极而泣。

    碰上将军府出门买菜的采买,很多商贩直接降价, 更有许多纷纷表示不要钱愿意送给将军府的, 将军府的采买激动万分, 但还是坚决给钱。

    而王丞相、许尚书等暗中安排儿子带着家眷南下的消息, 也传遍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那些目下无尘的官员以及书生, 纷纷写诗斥责和嘲讽这种行为。

    许尚书坐着软轿出门, 听到街边有几个小童用稚嫩的声音在吟唱:“满朝肱骨,两度南逃,若问气节都几许,满途荆钗……”顿时脸上发烧。

    随后外头传来轿夫厉声呵斥的声音, 那些小童再唱了什么, 他便听不见了。

    许尚书再也没有心情出门了, 当即命令轿夫回去。

    回到书房中,许尚书面沉似水。

    第一次南逃就够难看了,他还来了第二次,虽然这第二次他本人没走,可家眷走了啊,就像那些小童唱的那样,满路都是京城高官家的女眷。

    后世历史提到这个,他还有何面目立足?

    再想到自己的兄弟儿子,已经绝了仕途,许尚书的心情又差了几分。

    他站起身,在书房中走来走去,咬牙切齿道:“萧遥那个死丫头。”

    一切都好好的,都怪萧遥那个死丫头。

    刑部尚书也听到书生嘲讽的大作了,打从街头上走过,更是听到小童的吟唱。

    他的心情比许尚书更恶劣,因为不仅名声坏了,自己孙子还落在了北戎大军的手中。

    他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局面了,可是第二日早朝即将结束,皇帝看完北边的急报之后,他直接被打入地狱。

    他的孙子,以及五皇子并京中的一些纨绔,被碧眼郎君俘虏之后,居然大声要求小城开城门投降!

    刑部尚书听皇帝读完这份急报,膝盖一软,瞬间跪在了地上。

    皇帝高坐在龙椅上,完全顾不上因百官的臣服而高兴,他心中只有愤怒,因此愤怒地将急报扔到地上:“好一个开城门,好得很啊!”

    相关官员全都跪在地上死命磕头,完全顾不上坑了自己的年轻后辈了。

    皇帝神看着死命磕头的百官,心情终于好了起来,他清气爽地发作一通之后,沉声道:

    “曹奔宣旨——今有方文书、杨方舟等在城门外大声劝降,动摇军心,造成恶劣的影响,究其根由,乃刑部尚书等养而不教之过,故相关涉事官员,全都官降一级,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刑部尚书的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可是完全找不到话求情,只是不住地磕头:“谢皇上!”

    其余官员马上跟着拼命磕头。

    跟他们交恶的官员却觉得不够满意,纷纷站出来,要求处罚得更严厉一些。

    皇帝难得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发作平时对自己喷口水的朝廷命官,自然也想处罚严重一些,可惜他自己的儿子也犯了事,他只能手下留情。

    不过,即使这样,也够痛快了。

    皇帝努力压下翘起来的嘴角,再次在心里感谢了一遍萧遥,才沉声道:

    “五皇子身为皇子,却做出此等行径,原该重罚,可由于他积累了不少军功,当中包括识破张余年通敌叛国此等大功劳,特许其将功抵过,罚俸三年。”

    没有人有异议,五皇子到底是皇帝的儿子,又立下大功,这个惩罚够了,毕竟其他官员才官降一级。

    当然,官拜尚书如刑部尚书,想到自己降了一级,比割肉还难受。

    要知道,刑部尚书乃正三品的大员啊,降一级,根本就是不同的世界不同的风景!

    未来要爬上来,还不知要多久,需要什么样的契机呢!

    这时礼部尚书出列:“皇上,说到动摇军心,王丞相与许尚书等以为京城会被北戎攻破,迫不及待送走其兄弟子侄并家眷,也有动摇军心之嫌,请皇上处罚。”

    五皇子和方文书等俘虏劝降一事,王丞相和许尚书运气好没有被牵连,也不用受罚,这可不行。

    不用许尚书和王丞相开口,两人派别的官员,便马上站出来反驳:“皇上昨日已经作出处罚,那便是永不录用无故离京的朝廷命官,若今日再罚,未免过于严苛。”

    勤国公上前道:“恰恰相反。方文书等犯错,有刑部尚书等养而不教之过,而王丞相和许尚书等,不仅养而不教,还亲自教他们南逃离开京城,罪状更重,故应该罚得更重一些。”

    皇帝虽然被几个派系的官员喷了好些年,可坐在龙椅多年,也有一些心腹的。

    此时,这些心腹便纷纷出列,附和勤国公和礼部尚书。

    刘御史则厉声道:“昨日老夫到街上走一遭,听到小童唱童谣,什么满朝肱骨,两度南逃,若问气节都几许,满途荆钗。王丞相和许尚书等临危送走家眷的行为,对天下百姓造成了恶劣的影响,恐怕需要数十年的教化才能弥补,故臣提议重罚。”

    站在朝堂上的文官,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利索,危言耸听起来,一个比一个厉害。

    王丞相和许尚书听着这些指责,心中恨极。

    这些老东西!

    若不是他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而是只听这些老东西的话,只怕会以为自己犯下通敌叛国的大罪了!

    明明只是送走家眷,哪里有说得那么严重?

    皇帝刚罚了人,心情愉快,也有志于再接再厉,当下沉吟片刻,道:“众卿家言之有理,然丞相和许尚书为朝廷效力多年,夙兴夜寐,也不好罚得太重,便让他们赋闲半年,罚俸三年罢。”

    王丞相和许尚书大惊,异口同声道:“皇上——”

    他们身居要职,若在家待个半年,再回来,只怕天都要变了。

    这是万万不可的。

    两人马上看了一眼自己派别的官员。

    那些官员纷纷出列为王丞相和许尚书求情。

    刘御史和礼部尚书等也纷纷出列,舌战群儒,再加上另一个派别落井下石,最终,王丞相和许尚书还是无力回天。

    下朝之后,王丞相回到府上,砸碎了桌上的茶壶茶杯,阴鸷着脸不说话。

    过了许久他才站起来,走到窗前,喃喃道:“好一个萧将军,缺少粮草是么?老夫要让你一直缺!”

    说到这里,有心马上命人联系户部尚书,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只是手书一封信,派人七拐八拐地送了过去。

    许尚书回去就病倒了,他寒门出身,官拜尚书后,一向爱惜自己的官声,在清流中名气很好。

    可是第一次南下加上第二次送家眷南下,他的名声,瞬间付诸流水了。

    之前死死压抑住,在朝堂上被罚,那一口气终于松了,人也倒下了。

    萧遥端着酒杯,笑着说道:“这次战胜北戎,是大家的功劳,来,一起干杯!”

    经过两天,派出去的小队将溃逃的北戎军队都围剿了一遍,目前在村落和乡镇里,再也找不到北戎了。

    按照人数统计,往北逃逸的北戎兵,最多不会超过一万。

    这是大兴朝跟北戎交战以来最大的胜利!

    黄副将人逢喜事精神爽,未饮先醉,端着酒杯笑道:“最大的功劳,自然是萧将军H完这一杯,我要敬萧将军一杯!”

    李公子、唐二公子等端着酒,也想去敬萧遥,可是由于职位低,老半天都还没轮到他们。

    这时许四公子将准备敬的酒一饮而尽,道:“萧将军有些醉了,我们便不要去敬酒了吧。”

    李公子点点头,有些可惜,可是想到萧遥的功夫是间接跟自己学的,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窃喜感。

    唐二公子握着酒杯,道:“不如我们一起去给萧将军敬酒,我们干杯,让萧将军随意?”

    他觉得,不去敬萧遥一杯,心里会很遗憾的。

    李公子等听了,觉得这法子倒也可行,当即都点头同意。

    当那些将领终于跟萧遥敬完酒了,李公子、唐二公子和许四公子几个,连忙端着酒上前,站在萧遥跟前。

    李公子有些紧张,握着酒杯看向萧遥:“萧将军,感谢你让我们知道何为军人,何为人生价值,我们敬你一倍。”顿了顿,看着双颊泛红面如桃花的萧遥,一瞬间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唐二公子见李公子没说话,忙道:“我们干杯,你随意。”

    萧遥听了,将酒杯伸出跟众人碰了一下杯,笑着说道:“原本,我以为你们都是锦绣膏粱之地养出来的富贵公子哥,不会打仗,只会拖后腿,不过,经此一役,你们用实际行动赢得了我的尊重。这一杯,同样敬你。”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旁边五皇子和方文书等人觉得萧遥是在骂自己,都黑了脸,可是挨了50军棍并隐隐作痛的屁|股让他们不敢说任何让萧遥不快的话。

    即使桀骜如五皇子,也明白,在这个军营里,萧遥说的话无人能反驳,他如果敢嚣张,萧遥绝对会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林稽远远看着李公子和唐二公子等一脸敬意地跟萧遥敬酒,忍不住感叹道:“萧将军实乃我生平仅见的奇女子!”

    许瑾就坐在他身旁,闻言没有说话。

    他是很吃惊的,他没想到,曾经那个动辄拿鞭子抽人的骄纵少女,居然能得到眼界高于顶的李公子和唐二公子的敬意。

    第二日,萧遥和黄副将等在议事厅里议事,商量着北上反击。

    北戎本身的兵马便不多,这次损失的十多万兵马更是其最为精锐的军队,根本无力抵挡大兴朝组织的大举进攻。

    所以,大兴朝如果发兵北上,定能取得胜利,顺利收回远城和永城。

    大家商议过后,都觉得一片明朗。

    黄副将笑道:“一旦朝廷派来的兵马粮草到位,我们马上便可以反击。”

    萧遥含笑点点头,然而当天下午,便收到来自京城的文书。

    文书中称,朝廷会遣人送兵马和粮草,但由于雪灾,大兴朝各处受灾严重,朝廷因为赈灾而国库空虚,所以只能发半个月的饷银,至于粮草,也只能暂时给半个月。

    黄副将看完朝廷发来的回复,瞬间沉下脸:“荒谬,军饷岂能一再拖延?荒唐!”

    叶参将也很是恼怒,一拳锤在桌上:“一定是那帮文官故意为难的!他们就是不愿看到我们取得大捷,千方百计要压着我们。”

    两人发了一会儿牢骚,见萧遥没有说话,便看向萧遥:“萧将军,你怎么看?”

    萧遥道:“怎么看?自古以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既然没有军饷没有粮草,那我们就班师回朝。”

    叶参将和黄副将吃了一惊:“班师回朝?萧将军,万万不可,我们好不容易打出优势,重击了北戎,正是守好城池准备反攻的好时机,绝不能班师回朝啊!”

    萧遥坐在椅子上:“反正我没办法要求我手下的兵不吃不喝不收饷银上战场拼命。朝廷中谁有这个能耐,就由谁来领军守城好了。至于反击,别做梦了,根本不可能。”

    黄副将和叶参将连忙劝萧遥三思而后行,劝了一阵见没效果,忙又道:“不如我们先写一份急报回去凑明,等朝廷有了决议再做决定?”

    萧遥说班师回朝,也只是为了吓唬人的,因此点点头,马上写了一封急报命人快马加鞭送回去。

    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碾压了百官,因此接连几日心情都很愉快。

    不过,他的好心情在收到萧遥命人送回来的急报时,瞬间消失殆尽。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见没看错,不由得有些诧异:“萧将军居然要班师回朝?饷银和粮草不足,没法子继续守城?真是岂有此理,户部尚书是怎么办事的?”

    户部尚书受了王丞相的指使,特地只给了一小部分饷银和半个月的粮草,并不怕萧遥和百官追究。

    因为大兴朝的确多地受灾,需要拨款救灾,和灾民相比,镇守北边的北军,便不是那么迫切了。

    如果萧遥敢质疑,并且撒泼要钱,那自然有御史弹劾,让她悔不当初。

    户部尚书想到了一切,就是没有想到,萧遥没有闹,没有质疑,直接班师回朝!

    这绝对不可以啊!

    要知道,远城和永城都失守了,京师就靠萧遥如今驻守的小城作为屏障守护,片刻都离不开镇守的军队。

    萧将军若班师回朝,小城极有可能落入北戎手上,届时北戎南下,不是挥挥手的事吗?

    户部尚书忙出列,按照一开始想好的借口,一味哭穷,哭完了,开始斥责萧遥不经皇帝同意便班师回朝,置小城的百姓不顾。

    礼部尚书出列:“敢问户部尚书,三万的兵马,没吃没喝,又没有饷银,用什么守城?与其饥肠辘辘守城,不知何时被北戎偷袭,以致全军覆没,还不如班师回朝,保存实力呢。”

    勤国公说得更不客气:“百官在京师过得惬意,饷银都从来不拖欠,怎么硬是要拖欠北军的?难道,此刻站在朝堂上的百官,不是靠北军保护,才能高谈阔论么?”

    户部尚书强行反驳:“北军有半个月的粮草和饷银,怎么就到没吃的没喝的了?”

    皇帝见户部尚书到此刻还要为难萧遥,不肯再拨饷银和粮草,直接将萧遥写回来的急报扔到户部尚书身上,森然道:

    “萧将军可是说了,5日内,若粮草和饷银不到,她便马上班师回朝。赵爱卿,北军需要人镇守,若萧将军班师回朝,你便代替他去守城罢。”

    户部尚书几乎要吐血。

    这根本就不讲理,这根本就是霸权!

    皇帝看到户部尚书几乎要吐血的表情,心情又好了几分,将两日前琢磨好的话说了出来:

    “众位爱卿,前两日人人都说北戎即将攻到京城,并引得很多朝廷命官不顾律令离京南逃,好在有萧将军大破北戎,将北戎军打得抬不起头。萧将军立下如此大功,是不是应该给她封赏呢?”

    其实当时就该封赏萧遥或者将军府的,可是当时要先打压百官,为了避免百官拿封赏萧遥这事来讨价还价,他愣是忍到了现在。

    户部尚书正要据理力争,万万没想到皇帝已经翻篇,直接说起别的事了,忙急道:“皇上,饷银和粮草的事……”

    还是不要跑题吧,尤其是跑到那么不好的话题去。

    皇帝看向他:“赵爱卿啊,你是户部尚书,此事由你定夺啊。”说完不再理会户部尚书,而是看向跟将军府交好的勤国公和礼部尚书,“两位爱卿对朕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勤国公出列:“萧将军领军击杀北戎十万大军,基本上等于将北戎打废了,此乃不世的战功,因此臣提议,须重赏萧将军或者将军府!”

    赵尚书在一旁听得差点翻白眼。

    上一次说不世战功,这次又说不世战功,萧遥一个女子,能有那么多不世战功吗?

    怕不是其他将领异常勇武,让身为最高主帅的萧遥白捡了便宜!

    皇帝没理会赵尚书的腹诽,见勤国公赞同,礼部尚书又不住地点头附和,便笑着说道:“有功当赏!传朕旨意,萧将军歼敌十万众,击垮北戎战力,立下不世奇功,为了嘉奖萧将军,特将将军府从侯爵升为国公府。”

    户部尚书马上跪了下来:“皇上请三思啊!”

    跟他一个派别的官员马上附和。

    皇帝冷冷地看向他们:“难不成,萧将军立功却不该赏赐?”

    “并非如此——”户部尚书说完马上想解释。

    可是皇帝不想听他解释了:“既然不是,那此事便无须再议。”说完开始下一个议题。

    户部尚书下朝了,去了千金楼用膳,特地让人暗中通知王丞相前往。

    见了王丞相,户部尚书想哭:“大人啊,自从您赋闲在家,皇上便越发荒唐了。”说完将上午在金銮殿发生的事一一说了,特地指出皇帝的轻率和独断专横。

    王丞相面沉似水:“手上有兵,又适逢这样的时势,腰杆子可不就挺直了么?”

    户部尚书忙问:“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办?”

    王丞相不愿意让北军班师回朝,因为北军一旦回来,皇帝胆子进一步壮大,没准会让他从暂时的赋闲变成一辈子的赋闲。

    因此思索过后,王丞相道:“既是皇命,自然得遵从。”

    只是说出这话时,他几乎咬碎了一口老黄牙,喉咙深处,更是一阵腥甜。

    原本想打算为难萧遥的,没想到根本就算不上为难,反而是他们,白忙活了一顿。

    黄副将一目十行地看完朝廷发来的文书,十分佩服地看向萧遥:“看来萧将军的班师回朝很有用啊,这饷银和粮草,马上便补齐了。”

    萧遥笑着说道:“我想,他们都不是很愿意我回去。”

    当日下午,便召集所有将领议事,提出大军后天开拔北上。

    众将士听到要收复失地,都很激动,连连点头。

    第二天,大军仍在军中练兵,萧遥先将自己带出来的兵派出去,让他们一路北上收集消息,并查明远城是否有北戎兵镇守,若有,具体兵马大概是多少。

    又过一日,萧遥留下原本守城的将领,率领大军北上。

    雪终于下得少了一些,在积雪薄的地方,有星星点点的嫩芽冒出来,昭告着春天的到来。

    萧遥在距离远城五十里的地方,等来了提前北上的斥候来汇报。

    回来的是张大牛,他的脸色很不好:“镇守的北戎兵马不多,可是那些狗东西,将城中还没来得及逃出去的男丁全都抓起来,准备在我们攻城时,将那些男丁驱赶到最前方。”

    黄副将目呲欲裂:“真是岂有此理,今生不破北戎,老夫死不瞑目!”

    ※※※※※※※※※※※※※※※※※※※※

    感谢在2020-08-03 23:59:33~2020-08-04 23:5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15veve、等待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快捷键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 →)

加入书架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书页 | 返回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