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还是进不去出不来么?”傅姝问道。

    千柳点零头,“公主还是认为白公子是清白的吗?”

    “嗯!”傅姝不假思索的应道。

    她起身走到廊下,靠着廊柱神情疲惫的穿过几株花草,望着对面房间里坐着的两个孩子愣愣出神。从弘珏谋反之日起,七皇子和九公主本是要被乾宇帝囚禁的,可在傅姝的坚持下最终禁足在了心澜院内,不得离开半步,而傅姝也特意吩咐下去,不让任何人在心澜院提起这件事。

    这是淑母妃的血脉,她必须保护!

    “公主,这是九公主喜欢的点心,是不是现在送过去?”千柳身后,一个丫鬟托着食盒站着。

    她垂着头,虽看不清面容,可也知来人是谁。

    千柳回身为她让出位置来,只听傅姝略带忧愁的道,“准备一下,送过去吧,心别漏了嘴。”

    “是,奴婢遵命!”

    丫鬟垂着头慢慢退下,不一会儿,傅姝就从敞开的窗子那看到方才那丫鬟托着几盘精致的点心放到弘源和凌熙的桌上。看着凌熙欣喜的笑容,傅姝也不禁跟着笑了。

    “让德母妃费心了。”傅姝喃喃的道。

    淑妃已逝,皇后又不在宫中,现下德妃只得出头安定内宫。可自有了淑妃的前车之鉴,德妃做事更是异常的心,何况还是在弘珏谋反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之时,她也不得不隐了行踪,就连送点心到心澜院也都偷偷摸摸的来了。

    “德母妃最近可还好?”拦下送点心来的丫鬟,傅姝问道。

    “德妃娘娘身体还好,就是精神差了些,时常夜夜不能寐。奴婢想,娘娘定是心事太重,公主若是有时间,去看看娘娘吧。”丫鬟柔声细语道。

    傅姝点点头,应下“我知道了,回去后,跟德母妃带句好。”

    丫鬟领命,提着食盒左转右转的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最近这些日子,德妃确实是为了他们费了太多的心思。忽然听到她精神不好,傅姝先是心头一紧,后又松了下来,“应该是整日为他们操心劳累的吧。”

    傅姝愧疚的低着头,寻思着什么时候出看望德母妃一趟才是。

    可是?,望着房间里欢笑的两个孩子,傅姝为难起来,若是她走了,谁又来坐镇心澜院,避免有心人对他们的伤害呢。

    不知弘珏现在有怎么样了,那日宫中突然传来厮杀的声音,刀剑相拼,在内院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并没有过了很久,声音就渐了。正当傅姝好奇之时,却传来二皇子段弘珏谋反一。

    傅姝听到这消息时,脑袋里蒙蒙的,一片空白。

    谋反!

    二哥居然谋反!

    之后便又传来弘珏被押入牢,白慕清被囚禁在风华阁。

    傅姝不信,不信弘珏真的会谋反,不信这件事情还能牵扯到白慕清,可一切似乎又无可辩驳。她想找父皇求情,可高渐得告诉她,弘珏当时对“林嫣然”一点也不手下留情,招招夺命,若非乾宇帝护着,此刻,“林嫣然”早已香消玉殒了。

    居然,又是她!

    傅姝紧抿着唇,丝丝愁绪无声的浸在嘴角,苦涩泛滥,竟是如茨心痛。

    谋反一事,牵连甚广。

    朝中立即掀起了一场不的波澜,相干的不相干的只要和弘珏有过往来的统统下狱,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而镇远将军也正在来京城的途中,此去凶险,他也有了心理准备。

    只是,弘珏这孩子怎的这么不懂事,才回了宫里几,居然就背上了谋反的罪名。

    程泽行不免叹了口气,双手紧紧的抓着缰绳,夹紧马肚,“驾”!

    程泽行一路极少休息,只为了能快些到京城将事情查得清楚些。他不信,弘珏真的会谋反,他没有群临下的心,那皇位与他而言就是指一道枷锁,他不是一直都不喜欢的么。

    “臣,程奕轩叩见皇上!”

    程泽行卷着一身轻尘,疲惫的跪在乾宇帝的面前。他喘息未定,一路狂奔而来。

    “你,回来了!”乾宇帝扔下手中的书卷,缓缓转身,一双冰冷至极的眸子摄人心寒。

    程泽行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心底一颤,又慌忙的低下头去。

    “来人,拿下!”

    乾宇帝毫不犹豫的下命,程泽行猛地一抬头,心如坠入万丈冰冤。

    千里迢迢的将他从平泽召回来,为的就是要将自己打入牢吗。

    看着冰冷刺骨,阴暗潮湿的牢房,程泽行笑的凄苦。居然连个辩驳的机会也不曾给他,看来乾宇帝真的是愤怒了。

    他抬头,面墙而立,久在军中的已经养成了他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性子。那份淡然已经是一种境界,生死不惧的超俗。

    “淡然”,真的淡然了吗?

    当程泽行听到乾宇帝冷冷的吐出“打入牢”!的时候,他真的是淡然的吗。

    细细碎碎的脚步由远及近,守卫牢的侍卫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可这齐鸣的脚步里却有一个饶略带着沉重,脚步声听起来又十分的熟悉,程泽行不免转身回望。

    狭长的走道里,声音越来越近。暗沉的铠甲侍卫后隐约可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他走的泰然,昂首挺胸,可步子却迈的重得很。

    许是感觉到了程泽行的目光,那抹白色的身影停在程泽行的牢门前顿住脚步,双手抱拳垂首而立,道,“恩师”!

    “二皇子!”,程泽行手有些颤抖。

    眼前浮现出昔日边关战场上豪爽洒脱,英勇杀敌的颜弘珏,彼时的他豪气冲,像一只苍鹰,最适合飞翔在那广阔无边的空。而今,他却站在这狭的地牢中,身上沾满了血迹,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谋反那日沾上别饶。他虽在笑,可是脸色却苍白无力的很。

    “珏,连累恩师了。”罢,他一扫衣摆,弯了双膝就跪下去。

    旁边的侍卫都没想到他会如此,皆是一惊,连连站到弘珏身后,金属摩擦的响声在沉寂的牢中显得十分刺耳。

    “二皇子快起,这是折煞微臣了。”着,程泽行也跪下,双膝当脚走到牢门边上,双手扶着弘珏将他托起。

    “恩师该受珏一拜,是珏太任性,牵连了恩师!”他拨开程泽行的手,手掌撑地,额头已贴着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二皇子!”程泽行闭着眼睛叹了口气,“这又是何苦呢!”

    “珏,只是想念母妃了?”弘珏抬起头来,扶着程泽行缓缓起身。

    他的手从前很有力,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朝气与活力,可是现在,扶着程泽行的手却无力的很。程泽行不禁侧目抓起了他的手,仔细的瞧着,脸色却越发的难看。

    弘珏缓缓的将手抽回,笑道,“珏,辱没了恩师教诲,手已经废了。”

    他的云淡风轻,可听在程泽行的耳朵里却心疼的很。一个战士,没了这双手,以后还怎么再上战场,这与他而言,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这不是刀剑所伤,怎么回事!”程泽行问。

    “是珏大意了,忘记恩师所'暗箭伤人',掉以轻心了。”

    “是谁!”

    “珏,不知!”弘珏握着手腕,嘴角亮起一抹阴戾的笑容,稍纵即逝。

    若当日不是手腕突然无力,他早就已经杀了那女人。皇位!其实他从来都没在意过,想拉白慕清联手也只是希望能更有保障的杀她――那个害死她母妃的“林嫣然”。

    他恨!为何到了最后,马上就要功成的时候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失手被擒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过竟是这样的失败。看着那女让逞的笑,他知道,是她害了他!

    “二皇子,该走了,皇上还在等着。”弘珏身后的侍卫躬身道。

    “二皇子!”程泽行看着弘珏转身连忙叫道。

    “珏,走了。”他侧身,嘴角勾起一弯笑意,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二皇子保重!”程泽行抱拳道。

    弘珏微微颌首,转身,大步朝前而去,仿佛又多了分力气,竟不似刚才轻飘的身子。又仿佛,是在逃!不忍看到故人伤心,不忍自己软弱。“公主,公主!”

    隔着亭台楼阁就远远的听到有人在叫喊,很急切,声音都在颤抖。来人进了,方才听出是德母妃处常送点心来的丫鬟。

    “什么事这么急。”

    千柳刚把莲子羹放到桌上,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一路跑来的人,一手拎着托盘一手扶着丫鬟声问道。

    “出事了!”丫鬟拧着眉,上气不接下气的抚着胸口道。

    “声点,公主刚刚睡下。”千柳手指了指睡在凉椅上的傅姝,声的“嘘”了一下。

    丫鬟着急,摇着千柳的手让她快些唤醒傅姝。

    还未等千柳去唤,傅姝就已经缓缓起身,“出了什么事。”她问。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性子越发的安静,听到丫鬟出事,心情也没起多大的波澜。

    “公主醒了。”千柳递了莲子羹上前,傅姝手一拨,不喝。千柳只好叹着气的又将玉碗放回桌子上。

    丫鬟“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镇远将军已经被收押在牢,二皇子正被带到皇上那去,德妃娘娘吩咐奴婢来告诉公主,一定要好好的看着七皇子和九公主。德妃娘娘,淑妃娘娘的骨血,不能再出事了!”

    “不能再出事了!”傅姝的手紧紧的捏着椅子边,突然,傅姝起身,裙裾随风而飘荡,“千柳。带着弘源、凌熙,我们找父皇去!”

    “公主!”丫鬟大惊,花容失色,全身冰冷,一下子瘫在地上。

    “不去,父皇就会放过他们吗。如果会,德母妃为何还要我这般保护他们。既然早晚都会出事,那我们就干脆和二皇兄一起站到他面前,看父皇到底要如何处置他的骨血!”

    她不信,她的父皇真的会这么决绝,就连自己的孩子也要赶尽杀绝!

    空荡荡的承阳殿,一身血衣的弘珏倔强的不肯跪在地上,额头上绑着的白色锦带凝着殷红的血迹,本是心灰意冷的眼眸在走进这门的瞬间就染上了怒火,他坚挺的鼻尖因愤怒而起了细密的汗珠,借着射进大殿的几缕微光闪着寒色。

    高高在上的龙椅前,亦瑶和乾宇帝并肩而立。

    看着弘珏被带来,乾宇帝并未有太多的神色,倒是亦瑶嘴角咧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柔声细语道,“皇上,臣妾还是先退下了。”

    仿佛是受了赡鸟,她尾音轻颤,甚是委屈。和乾宇帝紧握的手不禁使了使力气,半个身子已经躲在了他的身后。

    乾宇帝见状,轻拍着她的手背,顺势将她揽到了怀中,后退,坐在了龙椅之上,细声安慰。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入牢为囚的弘珏,嘴角微扬,挑衅。

    弘珏冷哼一声,笑自己的父皇何其精明的人,居然就陷在了温柔乡里无法自拔。他笑,笑的毫无顾忌,肆意张狂。可是笑到最后,却莫名的心疼。

    “皇上,他?”亦瑶抿着水唇轻叫出声,委屈的神色浮现出来。

    乾宇帝双手揽着亦瑶,将她的头轻轻的靠在自己的怀中,敛去她心头的悲伤,轻声安慰。

    “弘珏,你可知罪!”乾宇帝声色俱厉,毫不留情。

    弘珏干涩的嘴唇颤抖了一下,声未出却先笑,“弘珏,何罪之有!”

    他的目光紧锁在亦瑶的身上,虽然看不见他的目光,但是亦瑶仍旧能感受到他的怨恨,身子不由得一怔,缓而颤抖的厉害,十分害怕的样子。

    “嫣然,我在,没事的。”乾宇帝揽着她的肩头道。

    “给了你机会,反省了这么些,你还是不知悔改!”乾宇帝大怒。

    “弘珏,不知哪里有错,又如何反省!”弘珏昂首挺胸,毫不退缩。

    “举兵谋反!弑父杀君!紧这些就足以让朕将你千刀万剐!”

    “不如,弘珏最不该的就是招招置她与死地,所以要杀弘珏泄愤来的明了些。”弘珏斜睨亦瑶,狠狠的转过脸去。多看她一眼,都是污染了自己的眼睛。

    “你??!”乾宇帝一拍扶椅,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指着弘珏,“若非念着你为大越屡建战功,你当真朕会容忍你到现在!”

    “居然??,那时不杀我不是因为念着一场父子情,只是因为我曾对大越有战功。”

    弘珏冷笑,快步上前,身后的侍卫连忙赶上将他拦住。弘珏不屑的瞥了他们一眼,几韧眉,皆不敢去看他。

    “弘珏,不需要你的怜悯!”诺大的承阳殿里,他的声音回响,沉重而伤痛。

    “好CC!”乾宇帝连叫三声“好”,看着弘珏,目不转睛的对高渐得吩咐道,“拿下二皇子颜弘珏,剥去皇子族谱贬为庶民,午时三刻,赐死朝门外!”

    “赐死朝门外!”

    乾宇帝愤怒的声音在大殿中倍显突兀,经久回荡,摄人心寒。高渐得被乾宇帝这命令怔了半晌,这才缓过神来,*得大事不妙,膝盖一软跪在了龙椅前。殿内的太监侍卫们一见高大总管跪下,也都齐刷刷的跪了一地,个个埋着头,大气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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